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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道蕴含着无尽杀意的黑影如离弦之箭，瞬间贯穿了那几个妄图逃窜的影刃余孽。
凄厉的惨叫甚至没能来得及发出，便被浓郁的煞气绞杀成虚无。
黑影在空中划过几道诡异的弧线，复又归于沉寂，重新化作七具冰冷的傀儡，静立在萧然身后，仿佛从未动过。
晨光熹微，穿透尚未散尽的硝烟，给这片断壁残垣镀上了一层惨淡的金色。
萧然浑身脱力，瘫坐在一块断裂的石碑上，他那身原本整洁的外卖制服此刻已是焦黑处处，破烂不堪，身上数道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大口喘着气，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升起，就被手中外卖箱一阵剧烈的嗡鸣打断。
一道猩红色的弹窗霸道地占据了整个系统界面，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用鲜血写成，散发着不祥的气息：“【神级订单·限时开启】任务名称：‘破产甜点七日行’。任务描述：为三位因财富清零而濒临绝望的目标送上特制甜点，唤醒其潜在价值。时限：47小时59分59秒……失败后果：三位目标精神将彻底崩解，社会性死亡即是物理性死亡。”
不等萧然消化这庞大的信息量，系统内置的助手小绿那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然响起，伴随的背景音乐竟是喜庆到诡异的《好运来》remix电音版，强烈的鼓点仿佛在为一场葬礼奏响凯歌。
小绿的语调反常地变得轻快：“友情提示哦，亲！本神级订单附赠‘财运buff体验装’一份，已自动激活，请注意查收效果。”
“查收个屁！”萧然胸口一闷，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他抬手一巴掌拍在虚幻的系统界面上，震得那猩红弹窗一阵晃动，“老子刚死里逃生，伤还没好，你现在就要我去给别人送葬？还是我自己去送死？！”
话音未落，一道妖娆的红影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高跟鞋鞋跟与碎石地面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哒”，来人竟是毫发无损，轻盈地落在他面前。
苏小暖一身火红旗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她手中那把小巧的黄金算盘轻轻摇晃，发出悦耳的撞击声，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萧先生，能从‘影刃祖地’那种地方活着出来，说明你的命，够硬。这单生意，除了你，没人接得住。”
萧然警惕地盯着她，暗自调动体内所剩无几的能量。
这个女人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苏小暖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容更盛。
她没有靠近，只是伸出一根白皙如玉的食指，对着萧然的方向轻轻一点。
萧然只觉手腕一痛，低头看去，一道泛着淡淡金光的复杂纹路凭空出现，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皮肤上，组成了一份微缩的“契约订单”。
那灼痛感清晰地提醒他，这不是幻觉。
“这是定金，”苏小恬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报酬很丰厚：系统商城‘随机神功’抽奖机会三次，外加我苏家‘黄金通行证’一张。有了它，至少在这座城市里，很多麻烦都不会再来找你。”
就在这时，萧然手腕上的契约订单猛地一震，系统界面再次刷新，弹窗的标题旁多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标签——“道德绑定”。
紧接着，第一位收件人的信息被强制置顶，附带的实时画面让他瞳孔骤缩。
画面中，一个头发稀疏、面容憔悴的中年男人正站在一栋摩天写字楼的天台边缘，脚下就是百米高空。
他举着手机，似乎正在直播，狂风将他身上那件格子衬衫吹得猎猎作响，仿佛随时都会将他吞噬。
收件人信息：破产程序员，老周。
没时间犹豫了。
萧然咬牙从地上爬起，不顾浑身伤痛，冲向自己那辆在战斗余波中幸免于难的电动车。
苏小暖的身影已不知何时消失，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香风。
“小绿，给我抽奖！”萧然一边狂飙电驴，一边在心中怒吼。
外卖箱立刻发出一阵老虎机般的音效，最终“叮”的一声，弹出一件道具。
“恭喜您抽中首件辅助道具：共情耳机（仿）。”
萧然一把将那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无线耳机戴上。
瞬间，一股庞杂而绝望的情绪洪流涌入他的脑海，几乎将他冲垮。
一个男人崩溃的低语声在耳边回响，那正是老周的声音：“我写的算法……我亲手构建的世界……养活了上千万的用户，给公司带来了百亿的流水……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连我最后三个月的工资都不愿意付给我……”
那声音里的悲愤、不甘与被世界抛弃的孤独，让萧然的心也跟着一沉。
他将电驴的速度催发到了极致。
当他气喘吁吁地冲上天台时，现场已经围满了人，警察在拉警戒线，消防在铺设气垫，谈判专家正拿着喇叭徒劳地劝说着。
老周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只是麻木地看着脚下的车水马龙。
萧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冲上去大喊大叫，也没有说什么“生命可贵”的废话。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是默默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
“……就你这样还想拿满勤？单子送不到就滚回老家种地去！废物！一个臭送外卖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一个尖酸刻薄的男声从手机里传出，紧接着，是压抑的、带着哭腔的辩解，那个声音，正是萧然自己的。
全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老周身上，转移到了这个衣衫褴褛、满身狼狈的外卖员身上。
天台边缘的老周也愣住了，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萧然。
萧然关掉录音，对着他无奈地耸了耸肩，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看，生活就是这么个操蛋玩意儿。你至少，还拥有过亿万用户认可的代码。我呢？我连这辆电动车都是租的。”
沉默。
长久的沉默之后，老周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肌肉突然抽动了一下。
他先是低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决堤般地涌出，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有委屈，有释放，也有一丝被理解的释然。
萧然一步步走上前，将那个散发着奇异甜香的甜点盒递了过去。
老周颤抖着手接过，打开盒子，将里面那块雕琢着金色纹路的方糖放入口中。
入口即化。
一股暖流顺着他的喉咙滑下，瞬间扩散至四肢百骸。
老周眉心处，一抹淡淡的金光一闪而逝。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共情成功，目标情绪转化率67%，奖励‘话术灵丹x1’。”小绿又开始哼着《好运来》的副歌：“检测到‘社畜共鸣场’已成功建立，此战术具备高度可复制性，建议批量应用以提升任务效率。”
萧然却没心思理会系统的奖励。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常——老周在吞下那块方糖后，原本涣散的瞳孔深处，有那么一瞬间闪烁着数据流般的金色光芒。
他的手指在空中无意识地划动了几下，那轨迹并非杂乱无章，反而像是在虚空中重构着某种精妙绝伦的算法。
他得救了，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被改变了。
骑着电驴赶赴第二个收件人地点的途中，萧然猛地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他低头望着手腕上那道已经融入皮肤的契约订单金纹，阳光下，那些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淌。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苏小暖……你到底是在救人？还是……拿这些走投无路的人，当你的实验品？”
远处，一座摩天大楼的阴影中，一个身着黑衣、代号夜枭的男人正透过高倍望远镜注视着这一切。
他手中的一支白骨短笛在指间轻轻颤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
他冷漠地低语：“传说中的铃音行者……竟然沦为了金钱游戏的棋子？有意思。”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天桥底下，被称作猫叔的老人靠在桥墩上打盹。
他身旁的一只橘猫忽然睁开眼，尾巴有节奏地甩动了一下。
下一秒，盘踞在天桥附近的数十只流浪猫像是接收到了无声的指令，悄无声息地四散开来，矫健地窜入城市的各个角落阴影之中——一张看不见的信息网，再度开始运转。
萧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虑和不安。
无论苏小暖的目的是什么，剩下的两个目标都必须在时限内拯救。
他重新启动系统，调出第二位收件人的资料。
地址位于城市的另一头，一个以混乱和复杂着称的城中村。
就在他看向那个地名的瞬间，天空骤然阴沉下来，大片大片的乌云从天际线翻涌而来，不过短短几分钟，便遮蔽了最后一缕阳光。
空气变得闷热而粘稠，风中开始夹杂着潮湿的土腥味，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即将来临。
系统地图上，代表第二个目标的红点开始不规律地闪烁，这是目标情绪极度不稳定的警告。
倒计时依旧在无情地跳动。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萧然拧紧了眉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猛地一拧电门，电驴的引擎在压抑的沉默中轰然作响，撕开沉闷的空气，载着他冲向那片愈发深沉的城市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