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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穿透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将城市切割成无数明暗交错的棋盘格。
但在恒裕国际财团大厦地下三十米深处，光明是一种禁忌。
冷月心的呼吸几乎与冰冷的空气融为一体，她的战术目镜过滤掉无用的红外线，只锁定能量流动的轨迹。
这里是恒裕的心脏，也是这座城市的隐形脓疮。
一间巨大的密室呈现在眼前，墙壁上爬满了蛛网般密集的黄铜管道，嗡嗡作响。
它们并非输送着寻常的液体或气体，而是一种近乎虚无的、流动的光。
管道的一端，通过复杂的节点控制器，赫然连接着整座城市的电网、水网，甚至是通讯网络的主干。
所有管道最终汇聚于密室中央，那里，一枚拳头大小、通体乌黑的算珠静静悬浮着。
它像一颗微缩的黑洞，贪婪地将所有管道输送来的淡金色雾气尽数吸入。
那雾气，冷月心在无数个深夜任务中见过，那是普通人因房贷、账单、工作压力而产生的最纯粹的负面情绪——是他们的焦虑，他们的绝望，是这座城市无数个家庭夜晚的叹息，在这里，它们被量化，被抽取，被赋予了一个冰冷的名字：焦虑气运。
“他们不是在赚钱……”冷月心关闭了通讯器的加密频道，切换到与萧然的单线联系，声音压抑着惊骇与愤怒，“萧然，他们在炼人。”
与此同时，百米之上的街角，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
萧然正蹲在台阶上，假装摆弄着一碗即将冷掉的关东煮。
他的视线看似涣散，实际上却全部集中在手机屏幕上那张由老吴拼死送出的命脉图残片上。
一副平平无奇的蓝牙耳机塞在他的耳中，正是那副“共情耳机（仿）”，此刻正精准捕捉着大厦内特定目标的精神频率。
一阵夹杂着雪茄味的得意冷笑通过耳机传来，声音属于恒裕财团的风险控制部总监。
“这个季度的报表很漂亮，但还不够。再把底层养老金投资组合的回报率压低两个百分点，数据模型显示，由此产生的‘情绪势能’，足够‘商道真身’再多滋养三个月。”
另一个声音奉承道：“高明！反正那些老家伙也看不懂复杂的金融产品，只会以为是市场正常波动。”
萧然握着竹签的手指瞬间捏得发白。
压榨年轻人还不够，现在连老人的养老钱都成了他们滋养怪物的饲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杀意，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速划过，调出了一个绿色的简陋操作界面。
目标，已然锁定——恒裕财团q3财报。
选项：反向结算。
一行小字在界面上弹出，是系统精灵小绿的机械提示音：“警告：执行‘反向结算’需要投放‘等价诱饵’，以撬动目标底层信用结构。建议投放：‘虚假信用流’。”
“诱饵？”萧然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摸索。
他没有庞大的资金，没有可供调动的资源，但他有他自己的办法。
他掏出两张画着滑稽笑脸的贴纸，这是他从楼下文具店给福利院孩子买的奖励品。
他又从钱包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被撕下的包装纸，上面还残留着“话术灵丹”四个烫金小字。
他将两张微笑贴纸并排贴在包装纸背面，用手机的微距摄像头拍下，上传至系统。
在小绿的引导下，这张简陋的图片开始被注入一股奇特的能量。
那两张笑脸仿佛活了过来，构成了“超额红利”的喜悦情绪基模，而“话术灵丹”的包装纸则赋予了它蛊惑人心的力量。
一张由垃圾拼凑而成的“虚假分红公告”在虚拟空间中生成。
萧然没有丝毫犹豫，将其上传至一个鱼龙混杂的匿名财经论坛。
他敲下的标题，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炸弹：“恒裕内部消息泄露：q3将发放超额红利，资金来源为‘民生优化项目’！”
恒裕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
苏小暖正优雅地用银质小勺搅动着杯中的蓝山咖啡，落地窗外，整座城市如同一张匍匐在她脚下的巨大棋盘。
突然，停在她肩头打盹的金丝雀“小金”猛地惊醒，发疯似的扑向她的左耳，用尖喙疯狂啄击着那枚看似普通的钻石耳坠。
耳坠，是她的“信用监控器”。
苏小暖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指尖轻点耳坠，一道只有她能看见的虚拟数据瀑布在眼前展开。
代表城市信用总值的曲线平稳如山，但最底层的无数条细线，本应持续下沉的个人信用流，此刻却出现了微小的、异常的逆向波动。
“什么？”她滑动数据流，迅速定位到异常源头。
一股微弱但极具煽动性的“红利预期”正在底层市场中悄然发酵，像病毒一样扩散，让那些本该被焦虑压垮的“韭菜”们，心头凭空生出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这丝希望，正像杠杆一样，撬动着她精心构筑的、用于收割焦虑气运的庞大阵法。
“有人在用‘情绪杠杆’……好手段。”苏小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有棋手发现对手走出一步妙棋时的欣赏与残忍，“萧然，躲在阴沟里的小老鼠，竟然也敢在我最擅长的领域里，玩金融战？”
她的话音未落，城市另一端的天桥下，被称为“猫叔”的流浪汉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对着身前一只打着哈欠的橘猫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嘶叫。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遍布恒裕大厦周边街区的数十只流浪猫，仿佛接收到了无声的指令，齐齐从阴影中窜出，灵活地跃上墙壁，顺着大楼外墙的管道和缝隙，鬼魅般涌入了庞大的中央空调通风系统。
它们的目标，是位于地下二十层的服务器矩阵。
没有警报，没有触发任何安保系统。
这些城市的夜行者，用它们沾满灰尘的爪子，将那份“虚假分红公告”的能量印记，如同盖章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拓印在了嗡嗡作响的服务器外壳上。
这瞬间的能量扰动，对于庞大的服务器矩阵来说微不足道，却为地下三层的冷月心创造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是现在！”萧然的声音在她的耳机中响起。
冷月心动了。
她的身影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密室复杂的管道间穿梭。
战术匕首弹出，没有去破坏算珠本身，而是精准地划向一处能量最集中的节点——那是为“黑金算珠”供能的主线路。
刺啦！
火花四溅，连接被瞬间切断。
嗡——！
悬浮在半空的黑金算珠发出一声不甘的悲鸣，表面的乌光急剧黯淡下去。
那根源源不断抽取城市焦虑气运的无形吸管，断了！
就在这一刹那，城市各处，无数个正为账单发愁的父亲，为孩子学费焦虑的母亲，为未来迷茫的年轻人，都感到心头莫名一亮，仿佛压在胸口的一块巨石被瞬间挪开。
遍布城市的七个角落里，那七位被选中的“收件人”，他们手机上不断下滑的信用分，也在这同一秒钟，戛然而止。
萧然的手机界面上，小绿的提示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反向结算成功！奖励发放：‘交易神功·小成’，‘恒裕财团内部权限·临时’！”
手机屏幕上，恒裕财团的股价曲线，因为那股凭空出现的“红利预期”，开始了一波短暂而诡异的拉升。
但萧然知道，这只是表象。
真正的胜利，是那些底层民众回流的、微不足道的信用值。
他咧嘴一笑，对着空气说道：“这波操作，你说能不能上明天的财经新闻头条？”
然而，小绿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反应……‘商道真身’出现觉醒征兆。目标人物苏小暖，即将亲自下场。”
话音刚落，萧然猛地抬头望向恒裕大厦的方向。
虽然隔着遥远的距离，他却仿佛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乌云般从那座钢铁巨兽的顶端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金融区的上空。
城市的气氛变了。
刚刚因焦虑消散而带来的片刻轻松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古老的寒意。
街边的霓虹灯开始不规律地闪烁，风中带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古老铜钱碰撞的清脆声响。
这并非错觉。
执掌这座城市金融命脉的真正主人，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决定亲自拨动棋盘上的棋子。
夜色，正悄然降临。
在金融区的最深处，一栋古色古香的茶楼顶上，那块尘封已久、刻着“金算盘”三字的牌匾，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亮起了一道微弱的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