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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风带着金属的腥气，吹过数据中心坚不可摧的合金外墙。
萧然将那件吸饱了灰色气运的披风抖开，曾经破烂的布料此刻已化为一件半透明的符文织物，无数细密的灰色纹路在夜色中如呼吸般明灭，随风轻颤，仿佛活了过来。
他脑海中，代表着“小绿”的微弱信号断断续续，像风中残烛：“警告……核心能源……即将耗尽……商城系统锁定，仅剩……最后一次抽奖机会……宿主请注意，数据中心内部存在九重防火墙，最后一层为‘秦家祖训·律心锁’……逻辑闭环，概念级防御……理论上，无人能破解。”
无人？
萧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把“理论上”踩在脚下的人。
他偏要当那个执业人。
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一震，打破了死寂。
屏幕亮起，一条经过三重加密的消息跳了出来，发信人是秦芷若。
内容简短得像一道命令：“我已通过家族内部通道，以‘临时辩护人’身份申请接入律网仲裁端口，可为你制造一次持续三秒的‘规则悖论’，形成逻辑冲突窗口。别问我为什么，只问你敢不敢用。”
萧然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目光深邃。
秦芷若，律政世家的大小姐，规则的忠实维护者，竟然会为他这个规则的破坏者开门。
这背后隐藏的交易和风险，足以将她自己都拖入深渊。
但他没有时间犹豫，规则的抹杀程序已经像猎犬一样嗅到了他的气味。
他盯着那行字良久，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敲下一行回复，同样简短而决绝：“你帮我开个门，我帮你改条规则。”
消息发出的瞬间，耳机里传来阿码紧张到变调的声音，他正通过远程信道进行技术支援：“老大，你要小心！数据中心的核心服务器不是死物，它们用的是‘**服务器’！每一台机柜里都封存着一缕前代网枢使的执念，他们就是规则的一部分！硬闯会触发他们的集体意识反击，我们称之为‘审判回响’，一旦被卷入，你的精神会被瞬间撕碎！”
紧接着，灯叔那沙哑而沉稳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老鼠在管道里穿行的回音：“别从正门进，那地方是给神仙走的。西区b7，有个废弃的冷却管道，以前是给维修机仆走的通道，现在……归老鼠和我用了。”一个精准的坐标点亮在萧然的视网膜地图上。
萧然不再迟疑，身影一闪，没入黑暗。
他熟练地撬开生锈的井盖，滑入那条散发着铁锈与尘埃气息的管道。
身上半透明的披风仿佛拥有生命，主动伸出无数微小的符文触须，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环境中逸散的电磁杂波、监控信号和热能反应。
萧然的身影在管道内壁的感应器前彻底消失，仿佛化作了一团冰冷、沉默的空气。
管道的尽头是核心机房的通风口。
当他推开格栅，翻身跃下的瞬间，一股磅礴如山岳的气场轰然压下。
机房中央，一个男人盘膝而坐，无数闪烁着微弱电光的铜线如藤蔓般缠绕在他身上，将他与整个数据中心的主机阵列连为一体。
他的双眼紧闭，但周身外放的罡气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壁。
荀无漏。律网的首席执行官，也是最强的“守门人”。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萧然。你本可以登记入网，成为一名合规的骑手。在规则的庇护下，获得一份稳定的收入和应有的尊重。偏要走这条邪道。”
萧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耸耸肩，笑容里带着一丝嘲弄：“你们的‘道’，是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一行行可以随时修改、随时抹除的数据。而我的道，是让每一个顶着风雨送外卖的兄弟，都能抬起头，挺直腰杆走路。”
“冥顽不灵。”荀无漏的声音冷了下来，缠绕在他身上的铜线光芒大盛，“既然你选择与规则为敌，那就要有被规则碾碎的觉悟。”
就在这时，千里之外的律政大楼顶层，秦芷若一身制服，面无表情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的灯火。
她面前的虚拟屏幕上，一个鲜红的确认键正在闪烁。
她深吸一口气，纤细的手指决然按下。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在整个办公室内回响：“临时执业申请已通过。仲裁权限开放——倒计时，3。”
几乎是同一瞬间，萧然的耳机里也响起了倒计时！
“就是现在！”
荀无漏脸色剧变，他感觉到整个数据中心的规则底层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却又致命的逻辑矛盾。
仿佛一台精密无比的机器，在运转中突然被塞进了一粒沙子。
这瞬间的迟滞，就是萧然等待的机会！
在倒计时数字从“2”跳转的刹那，萧然动了。
他没有攻击荀无漏，而是化作一道灰色的闪电，直扑机房最核心的那台主服务器。
他身上的披风在此刻光芒万丈，那些由灰色气运编织成的符文仿佛燃烧了起来！
“给我开！”他一声爆喝，不是用手，而是将整件披风，这件承载了他无数次逆命而行、从规则漏洞中榨取出的所有气运的织物，如同一柄利刃，猛地插入了主服务器那布满复杂线路的核心接口！
滋啦——！
刺耳的电流爆鸣声响彻机房，无数蓝色的电弧像狂舞的毒蛇般炸开。
荀无漏的罡气防御在这股混乱的力量面前瞬间被撕裂，他闷哼一声，被强大的数据流冲得连连后退。
“小绿，抽奖！”萧然在刺眼的光芒中大吼，声音因极致的力量而嘶哑，“别管什么狗屁概率了！给我指定目标——我要‘外卖心经·卷二’！”
他脑海中，那虚幻的系统轮盘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所有的选项都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在一股蛮横意志的强行扭转下，指针“咔”的一声，死死地定格在了一个被血色边框标记的选项上——【非法典籍】！
一道凡人肉眼无法看见的黑金色符文，如同创世之初的法则，从服务器接口处冲天而起，瞬间涌入了城市的整个律网系统！
那一刻，全城骤然紊乱。
从市中心最昂贵的摩天大楼巨幕，到街边小店老旧的电子招牌，再到每一个家庭的电视屏幕，所有连接着律网的显示设备，画面都在同一秒被强制切换。
屏幕上出现的，是同一个惊心动魄的场景：一个骑着破旧电驴的身影，正冲破燃烧的火海，在他身后，是无数象征着规则与束缚的锁链在寸寸崩塌。
一行巨大的字幕在画面下方滚动：“根据《用户协议》第3.7条补充协议，您有权获得即时、高效且被尊重之外卖服务。”
紧接着，全城数百万市民的手机同时震动，弹出一条强制性的系统提示：“系统检测到一次跨越规则的优质配送服务，是否为其一键好评？”
几乎不分先后，全城亮起了“五星好评”的海洋，汇聚成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意念，反向冲入了数据中心！
小绿那微弱的信号在瞬间被这股洪流修复、强化，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而洪亮：“海量好评已接收！规则漏洞已固化！‘漏洞穿梭’技能已解锁——欢迎进入‘法外空间’！”
数据风暴的中心，荀无漏浑身铜线尽断，狼狈地跪倒在地。
他失神地看着眼前疯狂滚动的代码，那些他守护了一辈子的规则，此刻正像疯了一样自我攻击，自我否定。
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怎么会……规则……规则自己打起来了……”
萧然站在服务器前，那件披风在完成了使命后，重新变得黯淡无光，软软地垂落。
他没有看荀无漏，而是透过机房的单向玻璃，望向窗外被无数屏幕照亮的城市夜空，轻声道：“这才刚开始。”
远方，在城市边缘，第十三殡仪馆那片早已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之中，一盏被遗忘了许久的灯笼，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亮起了一豆幽幽的火光。
机房内的数据洪流仍在咆哮，仿佛要吞噬一切，但萧然的心中却一片空明。
那股撕裂规则时涌入体内的狂暴力量，在此刻正以更快的速度退去，如同潮水泄入无底的深渊，留下了一片死寂的虚无。
他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支撑着身体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耳边只剩下服务器高频运转的尖锐蜂鸣，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