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幽谷神医,前尘旧影
通往幽泉谷底的石阶陡峭湿滑,如同悬于崖壁的天梯,每一步都需万分小心。沈清辞搀扶着顾九渊,几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抵在冰冷的石壁上,缓慢而艰难地向下挪动。谷中水汽氤氲,云雾缭绕,能见度极低,只能听到下方深处传来的、沉闷而巨大的水流轰鸣声。
越往下走,空气越发潮湿阴冷,石阶上的青苔也越发厚滑。有好几次,两人都险些失足滑倒,全靠互相支撑和及时抓住岩壁凸起才化险为夷。顾九渊的伤口显然被这番折腾牵扯到,脸色苍白,呼吸粗重,却始终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沈清辞的心始终悬着,既要留意脚下,又要时刻关注顾九渊的状态,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不知下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脚下的石阶终于变得平缓起来,周围的雾气也稍稍淡去。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
谷地景象与上方险峻的山势截然不同。这里温暖湿润,植被茂密得惊人,许多都是沈清辞从未见过的奇异花草,散发着浓郁而复杂的药香。一条宽阔而湍急的地下河从谷地中央奔腾而过,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河水却不是常见的清澈或浑浊,反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宛如翡翠般的碧绿色,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将整个谷底映照得光怪陆离。
河岸边,错落有致地搭建着几间简陋却别具匠心的竹屋和水榭,与周围的环境巧妙地融为一体。竹屋旁开辟着几畦药圃,里面种植的药材更是珍稀罕见,有些甚至连沈清辞都只在医谷最深奥的典籍中看到过图画。
这里仿佛是一处世外桃源,又像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古老药园。
“看来……就是这里了。”顾九渊喘息着,打量着四周,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这幽泉谷的奇特,显然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沈清辞扶着他,沿着一条被踩出的小径,小心翼翼地向那几间竹屋走去。她的心中充满了警惕和期待。那个神秘的葛洪,会在这里吗?他是敌是友?
刚靠近最大的那间竹屋,竹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葛布长袍,须发皆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他面容清癯,皱纹深刻,一双眼睛却不见丝毫浑浊,反而澄澈明亮得如同孩童,却又蕴含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与智慧。他手中拿着一把正在晾晒的草药,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对外人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他的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的两人,在顾九渊重伤的身形和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了沈清辞脸上,尤其是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
那双澄澈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有关切,有探究,有追忆,最终化为一片沉静的深邃。
“你们来了。”老人开口,声音平和舒缓,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比老朽预想的,要晚上几日。”
他竟然知道他们会来?!
沈清辞心中一震,更加警惕,将顾九渊护在身后,谨慎地问道:“您……就是葛洪老先生?”
老人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到顾九渊身上,眉头微蹙:“伤得很重。煞气侵体,失血过多,能撑到这里,也算你命不该绝。先进来吧。”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转身便引着他们向屋内走去,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们可能的威胁,也不好奇他们的来历。
沈清辞和顾九渊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两人跟着葛洪走进了竹屋。
竹屋内陈设极其简单,却一尘不染,弥漫着浓郁的、令人心安的药香。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摆放的一个巨大药柜,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小抽屉,以及屋子中央那个正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药罐。
“把他扶到那边的竹榻上。”葛洪指了指窗边一张铺着干净麻布的竹榻。
沈清辞依言将顾九渊扶过去躺下。葛洪走过来,也不多言,直接伸手为顾九渊诊脉。他的手指干瘦枯槁,却异常稳定有力。
诊脉片刻,他又仔细查看了顾九渊腹部的伤口,眉头越皱越紧。
“好霸道的刀气,好阴损的毒。若非事先用过极品灵药吊住心脉,又以特殊手法疏导过部分瘀毒,早已毙命多时。”葛洪看向沈清辞,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那药……是你给他用的?手法也是你的?”
沈清辞心中惊讶于他眼光之毒辣,老实点头:“是晚辈侥幸所得之药,手法……是晚辈根据医谷典籍所载,冒险一试。”
“医谷?”葛洪眼中精光一闪,再次仔细打量沈清辞,尤其是在她那双清澈坚毅的眼睛上停留许久,语气似乎柔和了些许,“苏远山是你什么人?”
外祖父?!他竟然直呼外祖父名讳?!
沈清辞心中巨震,连忙恭敬答道:“正是家外祖。”
葛洪闻言,沉默了片刻,眼中掠过一丝恍然和追忆,轻轻叹了口气:“原来如此……是挽月丫头的孩子……难怪眉眼间有几分神似……也难怪能懂得‘渡厄生机’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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