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黑市险途,身份迷雾
黑衣人塞过来的那枚刻着狼头和“朔”字的令牌,冰冷而沉重,仿佛带着已死追兵未散的怨气和二皇子无处不在的触角,压得沈清辞手心发沉。
“能走吗?”沈清辞压下心头的惊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搀扶着黑衣人手臂的力道加大了些。
黑衣人深吸了几口气,试图站直身体,但腹部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冷汗涔涔而下,刚刚一番搏杀显然耗尽了他勉强凝聚起来的气力,伤口崩裂得更加严重。
“无妨……”他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试图挣脱沈清辞的搀扶,展现出他一贯的强硬,但踉跄的脚步出卖了他的虚弱。
“别逞强!”沈清辞语气难得地带上了强硬,不由分说地将他的手臂绕过自己纤细的脖颈,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支撑住他大半的重量,“指路,我们先找个能藏身处理伤口的地方!”
黑衣人身体僵硬了一瞬,似乎不习惯被人如此贴近和支撑,尤其对方还是个女子。但失血带来的眩晕和剧痛让他无法再坚持,他沉默地指了指河谷下游一处更为阴暗崎岖、乱石嶙峋的方向。
沈清辞搀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边挪去。她的体力也消耗巨大,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但她咬紧牙关,凭借着意志力硬撑着。黑衣人的重量几乎全压在她身上,她能感受到他肌肉因忍痛而不住的细微颤抖,以及透过衣料传来的、有些烫人的体温——他在发烧。
终于,在一处巨大的、仿佛被洪水冲垮形成的乱石堆后,他们找到了一个狭窄的石缝,里面黑黢黢的,勉强能容两人藏身,而且相对干燥背风。
沈清辞小心翼翼地将黑衣人扶进去,让他靠坐在石壁上。就着从石缝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她看到他脸色苍白如纸,唇色发紫,呼吸急促而灼热,显然情况非常不好。
“得罪了。”沈清辞低声道,毫不犹豫地撕开他腹间早已被血浸透的简陋包扎。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皮肉外翻,因为刚才的剧烈动作,边缘已经有些发白肿胀,甚至隐隐有脓液渗出,显然是有发炎的迹象。
容婆婆准备的药粉和金疮药立刻派上了用场。沈清辞冷静得不像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她先用清水囊里所剩不多的水仔细清洗了伤口周围,然后迅速将消炎止血的药粉厚厚地撒上去,再用干净的布条重新紧紧包扎好。
整个过程,黑衣人始终紧咬着牙关,一声未吭,只有额头上不断滚落的冷汗和偶尔抑制不住的肌肉痉挛显示着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清辞专注而沉静的侧脸上,昏暗的光线下,她易容后平凡无奇的容貌似乎也笼上了一层坚毅的光晕。
处理完伤口,沈清辞又拿出容婆婆给的退烧消炎的丸药,喂他服下。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口气,自己也几乎虚脱,靠坐在另一侧石壁上,微微喘息。
石缝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谢谢。”半晌,黑衣人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打破了寂静。
沈清辞摇摇头,目光落在他依旧紧握在手中的那枚令牌上:“这东西……有什么用?”
黑衣人将令牌递给她:“朔州巡防营的调令令牌,级别不低。拿着它,或许能在黑市里换到我们需要的东西,或者……唬住一些人。”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也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慎用。”
沈清辞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冰冷的狼头浮雕,心中了然。这是双刃剑。
“你刚才……杀了五个巡防营的官兵?”她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后怕和……探究。以他那样的重伤之躯,竟然还能反杀五个训练有素的官兵,这实力未免太过骇人。
黑衣人闭着眼,似乎在积蓄力气,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未多言。
他的沉默像一堵墙,再次将他的来历和身份牢牢隔绝开来。沈清辞识趣地不再追问,只是将疑惑更深地埋进心底。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在药力的作用下,黑衣人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濒临昏迷。
“不能再耽搁了。”他睁开眼,眼神恢复了一些锐利,“必须在天亮前进入黑市,弄到马匹和文牒,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这一次,他坚持自己行走,只是让沈清辞在一旁稍作搀扶。两人整理了一下行装,用泥土稍微掩盖了石缝内的血迹,再次朝着那片喧嚣的河谷黑市潜行而去。
越靠近河谷中心,人声越是嘈杂。这里与其说是个市场,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自发形成的难民和亡命徒的聚集地。简陋的窝棚依着河滩搭建得密密麻麻,到处是燃烧的篝火,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糊味、劣质酒水的味道、牲畜的膻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和危险的气息。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有面目凶悍、带着刀剑的佣兵和逃犯;有眼神闪烁、做着见不得光买卖的商人;有拖家带口、面黄肌瘦的流民;甚至还有一些穿着破旧号衣、不知是逃兵还是土匪的兵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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