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湖别墅,晨光熹微。
陈默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握着一只剔透的水晶威士忌杯,里面没有酒,只有清水,以及……昨夜他从庭院废墟中拾回的那株冰原之星的残枝。残破的蓝白花瓣蔫萎地垂着,沾着干涸的泥点,断口处渗出微弱的汁液,仅存的几片叶子在晨风中无意识地轻颤。他将它随意地插在水杯中,搁在窗台上。清冷的晨光穿透玻璃和水晶,落在那株凄惨的残枝上,显出一种近乎悲壮的脆弱与孤绝。
他沉默地注视着它,深邃的眼眸里情绪晦暗难明。昨夜那失控的暴怒早已平息,留下的是一片空茫的疲惫和更深的疑虑。她送这花,究竟是何用意?嘲讽?提醒?还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的靠近?而那道疤痕,瑞士的转移,南极的阴影……无数谜团如同藤蔓般缠绕,勒得他呼吸不畅。
手机震动,是林薇的加密通讯请求。
“默哥,苏明远那边爆了!”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亢奋,“我们昨晚投递的证据包效果显着!今早‘南港新城三号楼沉降’、‘苏明远挪用保障房资金包养情妇’、‘苏氏质检报告造假’等词条已经冲上热搜前三!主流财经媒体跟进,监管部门介入调查的通告也发了!苏氏股价开盘即暴跌!董事会紧急会议,据线报,苏明远在会议上被几位元老当场怒斥,场面极其难看,他摔门而去,目前行踪不明,但最后定位显示他在南港新城工地附近!”
意料之中。陈默脸上并无喜色。苏明远这条疯狗被逼入绝境,正是最危险的时候。“工地那边,我们的人到位了吗?”
“郑东海的人已经混进去了,外围也有我们的人盯着。但……”林薇顿了一下,语气凝重,“就在苏明远定位消失在南港工地后不久,我们之前追踪的那个指向苏氏总部的异常信号源,又出现了!而且这次信号源位置……指向了苏家老宅!信号特征与之前南极‘冰点科考站’外围采购账户接收赵天雄资金时的加密跳转模式,高度吻合!”
苏家老宅?深渊的触角,不仅伸进了苏氏总部,连苏家宗族的核心老巢也渗透了?陈默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这绝不仅仅是赵天雄的手笔!深渊财团对苏家的渗透和控制,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更可怕!
“锁定信号源在老宅的具体位置!实时监控!”陈默的声音低沉而冷硬,“另外,查!苏家老宅今天有什么异常动静?”
苏家老宅,松涛苑。
厚重的、散发着岁月沉淀气息的紫檀木大门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沉水香,却驱不散那股令人窒息的、属于腐朽宗族权力的沉闷压抑。这里没有现代化的智能设备,只有沉重的红木家具、年代久远的字画和无处不在的、象征着森严等级的老仆。
苏清雪坐在一张硬实的雕花红木圈椅里,背脊挺得笔直,如同雪地里孤傲的寒松。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丝质家居服,肩头未愈的枪伤在沉水香的氤氲中隐隐作痛,更深的是一种源自脏腑的、如同被无形之手攥紧的灼痛与虚弱。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清冷锐利,毫不避讳地迎视着主位上那位须发皆白、面容古板、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苏家现任掌舵大长老,苏正鸿。
苏正鸿的下首,依次坐着几位同样年迈、神情或凝重或漠然的苏家核心元老。林子豪则坐在最末的位置,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目光却像滑腻的毒蛇,在苏清雪苍白脆弱的脖颈和纤细的腰肢上逡巡,嘴角噙着一丝看好戏的阴冷笑意。
“清雪,”苏正鸿的声音苍老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如同钝刀刮过石板,“外面的风言风语,你也听到了。苏氏股价暴跌,声誉扫地,人心惶惶。这一切的根源,皆因你识人不明,任性妄为,与那陈默牵扯不清所致!”他浑浊却精明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清雪,仿佛要将她钉死在“祸水”的耻辱柱上。
“为了一个心机叵测、意图染指我苏家基业的外人,你动用私权,甚至不惜损害集团利益!如今闹得满城风雨,将我苏氏百年清誉置于何地?”另一位元老痛心疾首地附和,手指重重敲着桌面。
“现在,只有一条路可挽回局面,重塑我苏氏声誉!”苏正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决断。他身后侍立的老仆立刻上前一步,将一个打开的红木托盘恭敬地放在苏清雪面前的紫檀木茶几上。托盘里,是一份烫金封面的《联姻意向确认书》,以及一支镶嵌着宝石的钢笔。文件的末尾,林子豪的名字已经签好,龙飞凤舞,透着志在必得的嚣张。
“签了它!”苏正鸿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与林家联姻,是平息风波、稳固根基的唯一选择!林家在政商两界根基深厚,子豪更是对你一片真心。只要你签下这份确认书,公开宣布与陈默彻底切割,过往种种,家族可既往不咎!苏氏总裁的位置,也还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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