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无影灯如同冰冷的审判之眼,聚焦在手术台上。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血液和紧张汗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是这片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律动,却更添压抑。医生护士的身影在灯下快速移动,低声传递着指令,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手术室外,冰冷的金属长椅上。
陈默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背脊挺得笔直,双手却死死攥紧,放在膝盖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骇人的青白色,微微颤抖。深色的外套上,左肩位置那片早已干涸、却依旧刺目的暗红血渍,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那是苏清雪的血。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紧闭的手术室大门上,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金属门板,看到里面生死未卜的人。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煎熬。苏清雪挡在他身前,军刺刺入她肩头时那沉闷的响声,她苍白脸上因剧痛而紧蹙的眉头,以及最后那句轻如叹息的“本能”…这些画面如同失控的胶片,在他脑海中疯狂回放、定格、再撕裂!
前世冰冷的江水似乎再次漫过口鼻,窒息感汹涌而来,与此刻心口那被利刃反复穿刺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恐惧——一种失去她、彻底失去她的灭顶恐惧!复仇?深渊?赵天雄?在这一刻,都变得如此苍白而遥远。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识,都被手术室里的那个人牢牢攥住。
沈炼如同一道沉默的影子,站在不远处,身上也带着激战后的痕迹,眼神同样紧紧盯着手术门。他身后的几名“影卫”如同磐石般守卫在走廊两端,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沉重。
“嘀嗒…嘀嗒…”
心电监护仪的声音仿佛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突然,手术室上方的红灯闪烁了一下,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戴着口罩、手套上沾满血迹的护士急匆匆冲了出来,语速快得惊人:“病人O型血!血库储备不足!紧急需要调血!另外,发现毒素反应,需要对应血清!快!”
“O型血!我是!”陈默如同被电击般猛地弹起,几步冲到护士面前,毫不犹豫地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声音嘶哑而急切,“抽我的!要多少抽多少!”
护士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衣襟上那片暗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复杂,但情况紧急不容迟疑:“快跟我来!先验血!血清的事…”
“血清交给我!”沈炼立刻接口,声音斩钉截铁,“告诉我毒素类型!我立刻去办!”
“初步判断是神经类混合毒素,具体成分还在分析!需要广谱抗神经毒血清和…”护士快速报出几个专业名词,沈炼立刻拿出加密通讯器,语速极快地发布命令。
陈默被护士带向旁边的采血室,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扇依旧紧闭的手术门,眼中翻涌着血丝与无尽的担忧。苏清雪…坚持住!求你!
东南亚某地,秘密据点。
奢华的房间此刻一片狼藉。昂贵的古董瓷器碎片、倾倒的红酒如同鲜血般泼洒在名贵的手工地毯上。赵天雄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疯兽,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对着跪在面前的张铭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废物!废物!废物!!”他抓起手边一个沉重的烟灰缸,狠狠砸在张铭旁边的地板上,碎片四溅!“六个!六个‘黑礁’最顶尖的好手!全折在滨海那个破码头!连他妈苏清雪一根头发都没伤到!反而让她捅了老子一刀!你他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
张铭跪在地上,额角被飞溅的碎片划破,血流满面,却不敢擦拭,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赵…赵总…我…我也不知道苏清雪那贱人会突然出现!还带了那么厉害的人!他们…他们像是早有准备!那批‘影卫’…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我们的人…”
“放屁!”赵天雄一脚狠狠踹在张铭胸口,将他踹翻在地,“老子不管你什么影卫鬼卫!人是你找的!局是你布的!结果呢?!陈默毫发无损!苏清雪只是伤了肩膀!老子的精锐全没了!这笔账怎么算?!深渊那边的责问,你他妈自己去扛!”
想到深渊可能降临的惩罚,赵天雄眼中也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随即被更深的暴戾取代。他猛地拔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在张铭的额头上,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老子现在就毙了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给死去的兄弟祭旗!”
“赵总!赵总饶命啊!”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张铭,他涕泪横流,不顾一切地抱住赵天雄的腿,“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我知道陈默的软肋了!苏清雪!苏清雪就是他的命门!她受了重伤,肯定在滨海最好的医院!我们…我们可以派人去医院…”
“去医院?!”赵天雄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枪口用力戳着张铭的头皮,狞笑道,“你他妈当陈默是吃素的?!他现在肯定把医院守得跟铁桶一样!再去送死吗?!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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