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外,陈默的身影如同被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苏清雪那句裹挟着无尽痛悔的低语——“一年前的今天……那通没接到的电话……”——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他用两世时光筑起的冷漠壁垒。前世坠崖前那绝望的三十八次呼叫,听筒里冰冷的忙音,灵魂飘荡时看到她葬礼上冰冷疏离的侧影……所有被刻意冰封的记忆碎片轰然炸开,带着血腥味的尖锐棱角,瞬间割裂了他强行维持的冷静面具。
他的呼吸在那一刹那停滞,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楚才勉强压下喉咙里几乎冲出的闷哼。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那个蜷缩在沙发里、肩膀因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轮廓,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这与记忆中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冰冷坚硬的苏氏女帝,判若两人。
一股极其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理清的洪流在胸腔里冲撞——惊愕、怀疑、一丝荒谬,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冰封了太久的东西。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般,猛地后退一步,身影迅速而无声地融入了走廊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回响,久久不能平息。
苏清雪沉浸在那噬骨的悔恨中,对门外转瞬即逝的窥探毫无察觉。直到冰冷的手机外壳硌痛了掌心,她才猛地惊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用力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腑,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回深渊。她直起身,抹去脸上冰凉的湿痕,迅速整理好微乱的衣襟和发丝,再抬起头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脆弱与悔恨已被一种更深沉、更坚硬的冰层覆盖。她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内线电话,声音恢复了绝对的清冷与掌控力:“通知法务部和审计部负责人,十五分钟后,第一会议室,汇报对西非矿脉项目及苏明远关联账户的最终审计结果。” 家族的压力,必须用更强大的力量去碾碎。
创星谷,默然资本临时总部。一夜之间,这里已从技术圣殿变成了资本的角斗场。巨大的开放式会议区被临时征用,空气中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的焦香、昂贵雪茄的淡烟以及一种无声的、近乎狂热的躁动。来自全球顶级风投机构——红点、KPCB、软银愿景、淡马锡——的代表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西装革履,眼神锐利,将并不宽敞的空间挤得水泄不通。
陈默站在临时搭建的演示台前,身后巨大的弧形屏幕上,是默然一号在-269℃液氦中稳定运行、暴力砸穿加厚钢板而性能曲线纹丝不动的震撼画面循环播放。他脸上已不见昨夜的疲惫与那一瞬间的动摇,只剩下一种掌控全局的冷峻与自信。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沉稳有力,清晰地穿透现场的嘈杂:
“女士们,先生们,默然一号,不是实验室里的玩具。它的性能,经受了绝对零度和极限物理冲击的双重考验,这是颠覆性的能量密度与安全性的完美结合!固态电池的未来,就在这里,在默然的手中!而今天开启的A轮融资,将是诸位踏上这艘未来战舰的最后一张船票!”
台下瞬间爆发出更加热烈的议论和计算器按键的密集敲击声。红点的合伙人率先举手,声音洪亮:“陈先生,红点愿意领投!初步意向,5亿美金,占股15%!” 这个报价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更激烈的竞价狂潮!
“KPCB跟投!4亿!12%!”
“淡马锡3.5亿!要求东南亚独家授权!”
“软银愿景6亿!20%!附加董事会席位!”
数字如同火箭般飙升,估值在短短几分钟内被推上了一个令人眩晕的高度。林薇坐在侧翼的控制台前,十指如飞,实时更新着各方的报价和估值模型,全息屏幕上代表默然资本估值的那条曲线,正以近乎垂直的斜率疯狂向上冲刺!
然而,就在这资本狂欢的巅峰时刻,林薇面前的另一个加密监控屏上,一组来自深网暗流的数据触发了红色警报!她瞳孔骤然收缩,迅速将一条加密信息推送至陈默面前的隐形提示屏:
【警报:检测到‘深潜者’基金关联傀儡节点异常资金调动!目标:德国克虏伯集团!标的:负极材料超薄化涂布生产线!报价:溢价300%!意图:截胡设备排期,锁死默然量产咽喉!傀儡代号:‘寒蝉’!】
陈默的目光在台下狂热的报价和屏幕上的红色警报间极快地扫过,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微微抬手,示意台下稍安勿躁,对着麦克风沉稳地说:“感谢诸位的热情。默然期待的是长期战略合作伙伴,而不仅仅是资本。请给我们一点时间,综合评估各位的诚意与资源协同潜力。一小时后,我们将公布初步入围名单。” 他巧妙地利用评估时间作为缓冲,暂时稳住了沸腾的现场。
苏氏集团第一会议室,气氛却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过境。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苏振邦等几位核心元老面沉似水。审计总监正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念着最终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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