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集团顶层办公室的隔音门,将长老会远程质询的声浪隔绝成沉闷的背景噪音。加密全息投影中,元老苏振邦枯瘦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声音透过扬声器带着金属的刮擦感:“苏清雪!你动用个人信托基金和应急储备金,不计成本扫货托市!这是**裸的损害集团核心利益!为了一个与你已无瓜葛的陈默,一个即将离婚的前夫,你竟敢……”
苏清雪背对着闪烁的投影光幕,面朝落地窗外逐渐恢复生机的城市灯火。应急灯苍白的光勾勒出她挺直的脊背线条,冰冷而孤绝。元老的咆哮在她耳中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冰水。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中那枚已彻底冷却、再无一丝异动的旧怀表,金属的凉意丝丝缕缕渗入皮肤。刚才那道撕裂黑暗、冻结死亡的幽蓝射线,那不顾一切调动资金的本能冲动,此刻沉淀下来,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茫。
当屏幕上宏达矿业的股价被汹涌买盘彻底托起,陈默抡起电池砸向液压机的画面再次闪过脑海时,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如同冰层下悄然游过的鱼,倏忽掠过心湖。他赢了。他再一次,在她无法直接触及的战场上,粉碎了致命的陷阱。这念头带来的短暂松弛感,甚至盖过了强行调用庞大资金带来的财务灼痛感。然而,这丝暖意转瞬即逝,被紧随而来的巨大疏离感冻得粉碎。她与他之间,隔着离婚协议撕碎的残片,隔着刻意搬离的主卧,隔着无数个冰冷疏离的清晨与深夜。她的孤注一掷,她的“救生索”,在他眼中,恐怕不过是苏氏总裁又一次精明的利益捆绑,或者……更糟,是纠缠不清的负担。
苦涩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心脏。她甚至能想象出陈默看到那份资金流向报告时,那张脸上会浮现出怎样冷静而疏远的、洞悉一切却又拒人千里的表情。他不会感激,只会计算,计算苏清雪此举背后的利益得失,计算她又在谋划什么。
办公室门被无声推开,首席财务官亲自捧着一个加密数据板,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苏总,这是本次……维稳行动的资金流向及损益初步报告。”他将数据板轻轻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屏幕自动点亮,密密麻麻的红色数字触目惊心,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豪赌的惨烈代价——个人财富的巨额蒸发,对集团现金流造成的巨大压力。
苏清雪没有回头,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财务官无声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将元老们还在投影中咆哮的声浪彻底隔绝。
创星谷发布中心后台,鼎沸的人声渐渐散去,留下一种大战后的狼藉与疲惫。工作人员正紧张地收拾设备,空气中还残留着液氦的刺骨寒意和淡淡的臭氧味。记者们虽被周锐安抚离场,但那道冻结一切的蓝光带来的震撼与无数疑问,显然不会轻易平息。
临时隔出的休息区内,陈默靠在一张折叠椅上,闭着眼,指节用力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刚才应对记者连环拷问的滴水不漏,此刻卸下,露出深藏的疲惫。林薇快步走近,将一个纤薄的量子加密数据板递到他面前,屏幕上是苏氏集团证券部刚刚同步过来的绝密资金流向报告摘要。
陈默睁开眼,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一个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苏清雪个人账户累计买入金额(估算)、信托基金动用比例、应急储备金调用额度……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她个人财富版图的崩塌,是她在家族元老会那里难以辩驳的“罪证”。他的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划过那代表苏清雪个人财富蒸发的、陡峭下坠的红色曲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默哥,”周锐凑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们的人刚清理完车库临时指挥区外围,警方和生化处置组已经全面接管,消息被暂时压住了,但……那冰,那死法,太诡异了,纸包不住火。还有,新能源事业部那边刚确认,苏氏已经接收并封存了我们发过去的‘默然二号’核心工艺包,列为‘零号档案’,保密等级SSS。”
陈默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数据板上那刺目的红色上,几秒钟后,他移开视线,仿佛那灼人的数字只是微不足道的干扰。他看向周锐,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波澜:“知道了。工艺包按原计划,授权密钥在发布会前已经同步给苏氏技术总监了。苏清雪……”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只是平淡地说,“她做了她认为该做的事。”
他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评价她的“损失”。这平淡的反应,印证了苏清雪心中最苦涩的猜想——她的倾力一搏,在他构筑的冰冷世界里,激不起丝毫涟漪。或许,连“涟漪”都谈不上,只是战略棋盘上一枚被计算过的棋子落下的必然回响。
他站起身,将数据板递还给林薇:“后续舆论监控交给你,核心点:星辉科技专利造假坐实,默然一号性能经得起绝对零度考验。车库事件,统一口径:突发恶性安全事件,警方已介入,细节不便透露,默然全力配合调查。另外,”他看向周锐,“准备一下,一小时后,核心团队会议室,‘深潜者’基金和那个‘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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