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像一颗被追逐的弹珠,在漆黑的海沟中疯狂弹射。每一次规避机动都伴随着金属骨架濒临解体的呻吟,外部水压监控表上的数字疯狂跳动,警示着他们已经下潜到了远超设计极限的深度。爆炸的冲击波透过厚重的水体传来,让艇内所有未固定的物品都在震颤中跳起死亡之舞。
陈默被特殊固定带牢牢束缚在医疗床上,灵魂撕裂的剧痛与身体的虚脱感如同两股巨浪交替拍打着他的意识。左肩的伤口虽然被遗迹能量暂时压制了深渊侵蚀,但每一次潜艇的剧烈颠簸,都像有无数根烧红的针扎进他的骨髓。但他死死咬着牙,舌尖甚至尝到了血锈味,目光却锐利地紧盯着舷窗外——一枚幽蓝色的能量鱼雷几乎是擦着艇身掠过,在后方不远处炸开一团吞噬一切的耀眼火球,瞬间照亮了周围狰狞的海底岩壁。
“不行!他们的火力太猛了!护盾能量只剩18%!我们撑不了几分钟!”驾驶员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压力而变调,双手死死握着操控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把环境维持系统、非必要照明所有能源全部转到护盾和引擎上!释放最后一批声波干扰器和热诱饵!向右满舵,向海沟最深处,那个最大的磁场异常点冲!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赌一把!”周锐脸上混着油污和汗水,嘶哑地吼道,他回头看了一眼医疗床上的陈默,眼神里是背水一战的决绝,同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队长的状态太差了。
就在这最极致的混乱、喧嚣与死亡阴影的笼罩下,陈默用他唯一能动的、微微颤抖的右手,艰难地从贴身口袋里取出那个比生命还重要的、火柴盒大小的超加密卫星通讯器。冰冷的金属外壳沾上了他掌心的冷汗。每一次按动按键,都牵扯着灵魂深处未愈的创伤,带来一阵阵眩晕,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得如同在浇筑最后的希望。
“队长!”林薇刚刚修复了一处线路短路,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惊呼道,“现在启用卫星通讯,能量波动会像灯塔一样暴露我们的位置!我们会被他们瞬间锁定的!”
“来不及了,林薇。”陈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有一种奇异的、看透生死的平静,他看了一眼始终紧握在左手、光芒黯淡却始终维持着一丝温热的怀表,“有些话……再不说,可能就真的……永远没机会了。” 他怕这次躲不过去,他怕再次留下未能说清的遗憾,像前世那样。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那个唯一的连接键。通讯器狭小的屏幕在强烈的电磁干扰雪花中艰难地、固执地搜寻着微弱的卫星信号,屏幕上跳动的“连接中…”字样,每一次闪烁都如同他濒临崩溃的心跳,沉重而缓慢。
与此同时,瑞士日内瓦,一家顶级私人疗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
苏清雪躺在冰冷的、布满各种维生仪器的病床上,生命监护仪上的曲线微弱得几乎要融成一条令人心悸的直线。她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基因层面崩坏带来的剧痛中沉浮,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的虚无吞噬。唯有紧贴胸口皮肤的那枚怀表——陈默手中那块“时空之钥”的另一半感应核心,传来一丝微不可察却顽强不断的暖意,如同她在无边深渊中挣扎时,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绳索。
突然,枕边一个极其隐秘的、完美伪装成普通象牙首饰盒的应急信号接收器,发出了一阵细微却持续不断的震动。这震动带着一种独特的、只为最高优先级警报设定的频率。
这个频率……这个独一无二的加密波段……是他!只有他!
她几乎已经完全闭合、如同坠铅般沉重的眼睫,在这一刻剧烈地颤动起来。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她用尽仿佛积蓄了几个世纪的力气,才勉强抬起一丝眼帘,模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在那小小的首饰盒上。枯瘦得几乎只剩骨架的手指,颤抖着,摸索着,最终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接收器侧面那个几乎看不见的确认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的音节轻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空气里。仅仅是说出这一个字,就让她胸口剧烈起伏,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几乎要冲破喉咙。
通讯器那头,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杂音、金属扭曲的刺耳尖鸣,以及隐约的人声怒吼,然后是陈默那熟悉、却带着明显虚弱、急切和背景噪音的声音,如同破开迷雾的利箭,穿透而来:
“清雪!是我!听我说!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背景音里,周锐的吼声清晰可辨:“左舷近防炮被毁!护盾能量下降至15%!我们正在失去机动性!”
这末日般的背景音,混合着陈默声音里那份强行压抑的焦急,让苏清雪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远超她当前身体承受范围的力量奇迹般涌现,让她死死攥紧了那个小小的接收器,仿佛那就是陈默的手。
陈默语速极快,在爆炸的间隙中争分夺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在百慕大海底!找到了!找到了‘观察者’的遗迹!看到了吗,那些壁画,那些传承!所谓的‘方舟计划’,是深渊那帮杂碎窃取的、早已被远古文明封印的毒药!他们在玩火!他们会拉着整个世界一起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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