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那如同无形触手般的数据扫描,持续了整整一夜。尽管北极星号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反扫描屏蔽,苏清雪也借助怀表的力量进行抵抗,但那诡异的扫描波依然如同阴魂不散的幽灵,时强时弱,执着地试图穿透防御,窥探着怀表与她生命场共鸣的核心秘密。
这种持续不断的、来自遥远虚空的窥视,带来的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压力,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无形折磨。苏清雪本就虚弱的精神和身体,在这种压力下变得更加不堪重负。基因崩溃带来的隐痛似乎被放大了,左臂的麻痹感也愈发沉重,甚至开始出现持续的、低度的偏头痛,让她难以安眠。
陈默同样一夜未眠。他坐镇指挥中心,协调着周锐和林薇,尝试了各种反制和追踪手段,但K使用的扫描技术显然是一种他们未曾接触过的、基于更高维度或未知原理的探测方式,常规方法收效甚微。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医疗舱的防御系统负载持续飙升,感受着那份针对苏清雪的、冰冷的恶意。
直到黎明时分,那无所不在的扫描感才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绝非结束,而是K新一轮进攻的间歇。
陈默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背后的伤口因为长时间的坐姿和紧绷而阵阵作痛。他没有丝毫休息的打算,第一时间来到了医疗舱。
晨光透过舷窗,为冰冷的医疗舱带来一丝暖意。苏清雪靠在床头,脸色比昨天更加苍白,眼下的青影浓重,显然那一夜的对抗耗尽了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看到陈默进来,她勉强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想要掩饰自己的状态,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无法完全抬起的左手,却暴露了她的真实情况。
“扫描停止了。”陈默走到床边,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目光落在她无力的左臂上,“感觉怎么样?”
“还好。”苏清雪轻声回应,试图活动一下左手手指,却只引起了几丝微不可察的颤动,“只是……有点累。”
陈默看着她强撑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有再多问扫描的事,那只会增加她的压力。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医生建议,适当的复健活动,有助于刺激神经,或许……对恢复有帮助。”
苏清雪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左臂,眼中闪过一丝黯淡。现代医学几乎判了“死刑”的神经损伤,复健又能有多大作用?这更像是……一种心理安慰。
但她没有拒绝。她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陈默走到床尾,调节了病床的角度,让苏清雪能以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坐起。然后,他拿来了医疗组准备的复健工具——一个带有敏感压力传感器的平板电脑和一支特制的、极其轻便的感应笔。
“试着……用左手握住笔,随便画点什么,或者写几个字。”陈默将平板放在她身前的移动桌板上,将感应笔递到她的左手边。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翼翼。
苏清雪看着那支笔,又看了看自己垂落的左手,眼中掠过一丝难堪和挣扎。这对于曾经习惯了掌控一切的她来说,无疑是一种酷刑。但她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用右手有些笨拙地、艰难地将自己的左手抬起,放到平板之上,然后尝试用尽全部意念,去驱动那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手指,去握住那支轻若无物的笔。
她的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乎无法并拢,笔尖在平板上方无力地晃动着,连一个简单的点都无法落下。额角因为过度集中精神而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
陈默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催促,也没有帮忙。他知道,这个过程必须由她自己完成,任何外界的干预都可能打乱她那微弱的精神与受损神经之间脆弱的连接。
时间一点点过去,病房里只剩下苏清雪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和笔尖偶尔划过平板表面的、极其轻微的摩擦声。她失败了无数次,笔一次次从她无法用力的指间滑落,但她依旧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用右手辅助,将笔重新塞回左手。
陈默看着她那近乎自虐般的坚持,看着她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却依旧无法有效动作的手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仿佛看到了前世那个在商场上无往不利的冰山总裁,与眼前这个连一支笔都握不住的脆弱身影重叠在一起,强烈的反差带来的冲击,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终于,在不知第多少次尝试后,笔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在平板的屏幕上,留下了一道歪歪扭扭、断断续续的划痕。
这微不足道的进展,却让苏清雪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彩,仿佛完成了一项无比艰巨的任务。
陈默的心也跟着那一道划痕微微一动。他走上前,声音放得极轻:“很好。再试试,写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可以。”
苏清雪抬起眼,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疲惫,有倔强,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脆弱。她重新低下头,凝聚起全部的精神,再次驱动那不听使唤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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