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拉卡的城墙,冰冷而粗糙,仿佛由凝固的绝望本身筑成。林凡一行人如同壁虎,利用精灵附魔的钩锁,在暴风雪与阴影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攀上了那高耸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墙头。两名负责警戒的、眼神浑浊的诺萨特哨兵,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被希萨尔潜行者从背后捂住嘴,淬毒匕首精准地切断了他们的喉管。
过程顺利得令人不安。他们如同幽灵般滑下城墙内侧,落在空旷得诡异的庭院中。风雪在这里似乎被某种力量隔绝,空气凝滞,只有中央那座高耸的、不断向外辐射暗紫色能量的尖塔,如同跳动的心脏,发出沉闷的搏动声。
目标,就在塔顶。
林凡打了个手势,队伍呈警戒队形,沿着阴影,快速向尖塔底部移动。格隆手持战斧在前,萨尔紧随林凡身侧,暗影之牙们分散四周,警惕着任何可能的陷阱或巡逻队。
然而,一路畅通无阻。仿佛这座魔窟的主人,正敞开大门,欢迎他们的到来。
这种异常的顺利,让林凡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时沙怀表,它冰冷依旧,但似乎……比平时更加沉重。
终于,他们抵达了尖塔底部的入口——一扇雕刻着无数痛苦扭曲面孔的黑色金属大门。门,虚掩着。
林凡与萨尔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格隆低吼一声,猛地推开大门!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守卫森严,而是一个广阔、昏暗的圆形大殿。大殿中央,一个巨大的、由暗影能量构成的虚空传送门正在缓缓旋转,门内是令人眩晕的、连接着未知宇宙的黑暗。传送门前,一个身披华丽黑袍的身影背对着他们,似乎正在主持着某种仪式。
就是现在!
林凡正要下令突击,异变陡生!
他身后传来一连串短促而压抑的惨叫,以及利刃切入血肉的闷响!
林凡猛地回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九名暗影之牙精锐,不知何时已全部倒在血泊之中,每个人的致命伤都在背心或脖颈,出手狠辣精准,竟是在瞬息之间被同时解决!而格隆,这位勇猛无比的悍将,此刻单膝跪地,巨大的战斧支撑着身体,他的胸甲被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贯前胸,鲜血汩汩涌出,他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林凡身侧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充满难以置信的愤怒的声音。
而站在格隆面前,手中滴血长剑微微震颤的,正是——萨尔!
萨尔的表情不再是往日的沉稳与忠诚,而是一种林凡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极致痛苦的冷漠与严峻。他的眼神挣扎,却又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动作僵硬。
“为……什么……”格隆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鲜血从嘴角溢出。
就在这时,那背对着他们的黑袍身影缓缓转过身,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凡熟悉,却又因彻底被黑暗侵蚀而扭曲的面孔——大皇子,阿尔文皇帝的兄长,那个早已在政治斗争中“死去”的人!他的眼中燃烧着纯粹的紫黑色火焰,脸上带着戏谑而疯狂的狞笑。
“为什么?哈哈哈!”大皇子,如今的邪神大祭司,发出刺耳的笑声,“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从你们踏上北境的那一刻起,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注视之下!”
他的目光落在萨尔身上,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得意:“至于他?我亲爱的萨尔骑士……你以为,当初在希萨尔森林,他真的靠自己的力量扛住了我的暗影箭?不,那是我故意留下的印记,一颗埋藏在他灵魂深处的种子!什么精灵魔法,什么德鲁伊之术,都是假象!是我,没让他死!甚至,伊莎贝拉王后能那么快‘痊愈’,也是我通过他,暗中引导了月光之泉的力量!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忠诚的、救了王后性命的骑士,不是吗?他是我最完美的棋子,潜伏在你们身边,直到这最关键的时刻!”
林凡如遭雷击,浑身冰冷。他看向萨尔,眼中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无法言说的悲痛。
萨尔迎着他的目光,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从那双充满痛苦挣扎的眼眸中滑落。“大人……对不起……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但他的身体,却依旧不受控制地,握着剑,一步步向林凡逼近。
“好了,我忠诚的傀儡。”大祭司优雅地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现在,完成你最后的使命,杀了林凡·沃顿,将他的头颅和那时沙怀表,献给我主!”
萨尔的躯体剧烈地颤抖着,但他的手臂却坚定不移地举起了长剑,剑尖直指林凡的心脏!他眼中的泪水与那冰冷杀意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林凡看着步步紧逼的萨尔,看着重伤垂死的格隆,看着满地忠诚部属的尸体,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却感觉重若千钧。
难道……一切真的要结束在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父亲……不要放弃……”
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年轻男声,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这声音陌生而熟悉,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悠远感,充满了焦急与鼓励。
不是希尔瓦娜斯的风语,不是古老的精灵或矮人之声。这声音……很年轻,充满了活力,甚至带着一丝……与他血脉相连的奇异共鸣!
“怀表……感受它的脉动……它不是钥匙……它是……锚点!”
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灯塔!
林凡猛地低头,看向怀中的时沙怀表。只见那一直平静的表盘之上,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不同于以往金色或银色的淡蓝色光芒!指针在疯狂颤动,并非指向某个方位,而是在勾勒着一个模糊的、复杂的符文!
锚点?什么锚点?
这来自未来的低语,究竟意味着什么?
萨尔那被控制的、饱含泪水的剑锋,已近在咫尺。林凡的眼中,却猛地爆发出决死一搏的光芒!他不再试图格挡萨尔的剑,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力,疯狂地灌注进那正在发生异变的时沙怀表之中!
无论这声音来自何方,无论“锚点”意味着什么,这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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