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
我搬进红旗巷37号那天,是七月半的鬼节。
我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时,三楼的张老太正倚着门框削苹果,果皮在她膝盖上堆成小山,眼神直勾勾盯着我“年轻人,这屋空了三年,你确定要住?”
我笑着点头。
租金便宜得离谱,对刚毕业的我来说,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房东见此把钥匙递给我时,只反复强调“晚上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开门”,我当是老人的怪脾气,没放在心上。
302室的门被我推开时,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淡淡的香灰味扑面而来。
客厅地板是暗褐色的实木,踩上去总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轻轻顶了一下。最里面的卧室墙上,贴着半张泛黄的旧年画,画中女人的脸被人用墨汁涂成了黑洞,黑洞中央还钉着一枚生锈的铁钉。
我收拾到傍晚,窗外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哗啦啦哗啦啦,
我正在屋内擦桌子,听见玄关传来“滴答”声——不是雨打窗户的脆响,是水滴落在水泥地上的闷响。我走过去,看见门缝下渗进一滩暗红色的水,水痕蜿蜒着,像条小蛇般朝卧室游去。
“谁啊?”我对着门外喊,没人回应。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声控灯忽明忽暗地闪着绿光。
那滩水渗到卧室门口就停了。我壮着胆子用拖把去拖,拖布刚碰到水,整栋楼的灯突然全灭了。
黑暗中,年画里的黑洞像是活了过来,有股冰冷的风从里面灌出来,带着女人的哭声,唔,呜呜”细若游丝却又清晰无比。
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墙面时,心脏猛地一缩”年画旁边的白墙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抓痕,指甲印深深嵌进墙皮,边缘还沾着暗红色的结痂,和门缝下的水渍颜色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衣柜突然“哐当”响了一声。
我握紧手机慢慢走过去,衣柜门虚掩着,里面挂满了女人的旧衣服,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款式。
最底下的抽屉半开着,露出一角白色的布料。
我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护士服,领口绣着“市一院 李峰”的字样。衣服口袋里塞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扎着马尾,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背景是医院的门诊楼。可当我把照片翻过来,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别相信镜子里的人”。
“叮铃……”客厅的老式挂钟突然响了,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
我猛地回头,看见客厅的穿衣镜前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长发垂到腰间,穿着那件白色的护士服。她背对着我,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
“你是谁?”我声音发颤。
身影没有回头,却缓缓抬起手。
那是一只苍白得没有血色的手,手指纤细,指甲涂着剥落的红指甲油。她指向镜子,我顺着她的手势看去,镜子里映出的不是我,而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李峰。镜中的李峰正对着我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
我吓得后退一步,砰的一声……“撞到了身后的书桌。台灯“啪”地掉在地上,玻璃罩摔得粉碎。这时,卧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衣柜里的衣服开始剧烈晃动,吱吱吱“那些旧衣服像是有了生命,从衣柜里涌出来,缠上我的脚踝。
“救...救命!”我挣扎着去够门把手,手指刚碰到冰凉的金属,就听见耳边传来呼吸声。
一股冷意贴着我的后颈滑过,我僵硬地转过头,看见李峰就站在我面前,脸贴得极近,那双眼睛里没有眼白,全是漆黑的洞,洞里淌出暗红色的血泪,滴在我的手背上,烫得像火。
“我的孩子...你看见我的孩子了吗?”。
她的声音像是从机器里挤出来的,。
“三年前,他们说我精神失常,把我锁在这里...我的孩子还在保温箱里等着我...”。
我闻言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她的手抚上我的大腿又抚摸我的小腹,冰冷的触感让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这里...好暖啊...”她喃喃道,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肤。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张老太的声音“李峰!别吓着孩子!”
卧室门被撞开,张老太举着一把桃木剑站在门口,剑身上贴着黄色的符纸。李峰的身影瞬间变得透明,她尖叫着后退,撞在墙上,化作一团黑烟钻进了年画里的黑洞。那些缠在我脚踝上的衣服也“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恢复了原样。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张老太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护士服,叹了口气:“三年前,李峰是市一院的护士,生了个早产的女儿,还没出院就被诊断出产后抑郁。她男人嫌她疯疯癫癫,把她送回这老房子,自己带着孩子跑了。
没过多久,邻居就发现她吊死在卧室里,脚下还放着女儿的襁褓。”
我闻言指着年画,声音发颤:“那...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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