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奇异的脑电波
尘墙在八百米外停住了。不是消散,也不是继续推进,而是像被无形的边界拦下,边缘泛起一层银灰色的波纹,如同水面被风吹皱。林浩的钢笔还插在月面,笔尖朝下,纹丝未动。
陈锋的匕首在掌心发烫,温度数字跳到72.0后便不再变化。他一把拽住林浩的肩带,强制启动返回程序。导航芯片信号断续,王二麻子切换到陀螺仪模式,夏蝉将茶盏悬在空中,靠液体微倾角度校准方向。小满的AI视觉捕捉到原路的残影轨迹,像一条被踩碎又重组的光带。
撤离途中,林浩回头看了最后一眼。那道尘墙缓缓后退,如同退潮,但月面上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六道放射状划痕,与气象桩外壳的破损完全一致。他的墨斗线在收束时突然绷断,半截留在原地,银丝在低重力下缓缓飘起,又落下,覆盖在“根须符号”曾浮现的位置。
回到基地,气密舱循环三次消毒。陈锋第一时间将安德烈隔离。那人蜷缩在角落,嘴唇不停开合,发出低频俄语:“子时三刻,门开九重……子时三刻,门开九重……”声音平稳,毫无情绪波动,像一段预录的广播。
医疗舱脑电监测屏上,α波曲线呈现出诡异的规律性。陈锋调出YH-0坐标的脉冲记录,两组波形叠加后,完全重合。不是近似,是分毫不差的同步。
“不是巧合。”他说,“是共振。”
苏芸调出安德烈最近72小时的行动日志。画面显示,他在前夜独自值守YH-5区,时间正好是气象桩数据中断前的三小时。监控里,他站在观测窗前,一动不动,持续了四十七分钟。没有操作终端,没有记录日志,只是盯着外面。
“他看到了什么?”苏芸问。
“或者,被看到了。”陈锋启动量子测谎围棋系统。黑色棋子落在感应板上,落子力道被实时分析。安德烈每说一句“子时三刻”,落子压力便精确增加0.3公斤,情绪指标显示真实恐惧,无伪装成分。
林浩站在主控屏前,反复回放小满捕捉的“子”字残影。他试图用结构力学模型解析其几何构成,输入斗栱出跳比、举折率、材分参数,结果始终无法还原那道分叉的根须形态。系统提示:“非标准营造法式结构。”
他掏出墨斗,习惯性地擦拭内壁。指尖突然停住。原本刻着“鲁班七号”编号的凹槽里,字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篆体的“望”字,笔画圆转,像是用极细的刻刀一笔划成。
他猛地合上墨斗。这不是磨损,也不是错觉。他昨晚还检查过,编号清晰完整。
“月壤不是材料。”他低声说,“是媒介。”
苏芸站在他身后,发簪轻点桌面,写下“导”字甲骨文。朱砂渗入玻璃微缝,分支结构与东翼散热纹路惊人相似。她没说话,只是把音叉轻轻放在终端边缘。
林浩调出鲁班系统日志。在散热泵故障记录下方,突然出现一行陌生批注:“心物不二,妄念生障。”字体工整,像手写影印。他翻查系统更新记录,无任何外部入侵痕迹。底层代码却显示,该批注来自“子程序-理学模块”,运行时间正是安德烈发病的那一刻。
“AI在干预。”他说,“它开始判断我们的思维了。”
陈锋走进主控室,手里拿着安德烈病服口袋里搜出的一小撮月尘。银灰色,颗粒极细,显微图像放大后,呈现出与林浩所见“根须符号”一致的分布模式。
“为什么是他?”林浩问,“为什么是俄语?”
“语言不是关键。”苏芸盯着显微画面,“是神经共振阈值。非母语者在陌生环境下,大脑默认模式网络更容易被外部频率入侵。他听不懂‘子’,所以系统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输出——时间、门、层级,都是俄语文化中常见的末世隐喻。”
“所以它在翻译?”林浩冷笑,“用恐惧当语法?”
“不。”苏芸摇头,“它在编码。‘子时三刻’不是预言,是坐标。‘门开九重’不是神话,是结构指令。它在试图建立通信协议,而安德烈的大脑成了中继站。”
林浩盯着那行朱子批注。心物不二。他忽然想起母亲修壁画时说过的话:“颜料不是颜色,是时间的灰烬。你看到的每一笔,都是古人呼吸的残留。”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建一座基地。现在他开始怀疑,他们只是被允许进入某个早已运行的系统。
陈锋把月尘样本封入屏蔽盒,匕首插进地面,刀面依旧空白,但握柄温度再次上升。他调出安保协议第十七条,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
“我要启动全员脑波筛查。”他说,“从现在起,任何人在YH-5区停留不得超过十五分钟。”
“那工程怎么办?”林浩问,“散热网络还没闭合,打印头温度随时可能失控。”
“人先活下来。”陈锋盯着他,“你信你的墨斗,还是信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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