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浪花飞 第209章 还未牵的手

天台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将星光与晚风隔绝在外。楼梯间的声控灯，因他们的脚步声亮起，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又分开。

气氛在寂静的楼梯间里，变得有些微妙。刚才在星空下，滋生的亲近感尚未散去，此刻被局限在狭小的空间里，悄然发酵。钟卫东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过快的心跳，以及身旁田晴轻浅的呼吸声。

他走在她的侧后方，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自然垂落的手上。那只手，曾在白板上，写下精妙的公式，曾在键盘上，敲出决定性的指令，此刻却显得有些单薄，随着下楼的步伐轻轻摆动。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握住它。

这个想法带着惊人的热度，瞬间灼烧着他的神经。他的手心微微发汗，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他的手臂，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肌肉微微绷紧，手肘几不可察地抬起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只需要再自然不过地伸出手，就能触碰到，那份他渴望已久的温度。

然而，脑海中，另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合适吗？会吓到她吗？会不会打破眼前，这来之不易的默契？万一她躲开了呢？

无数个问号，像冰冷的雨点砸下，将他心头那点，刚刚燃起的勇气火苗，浇得奄奄一息。抬起的手臂僵硬在半途，最终，还是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缓缓垂落回身侧。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田晴，轻轻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抱了抱手臂。初夏的夜风，透过楼道的气窗钻进来，带着凉意。

这个细微的动作，给了钟卫东一个理所当然的借口。

他立刻停下脚步，动作甚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笨拙。“等一下。”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楼梯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田晴闻声回头，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钟卫东已经迅速脱下了，自己的薄款西装外套，上前一步，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轻轻披在她的肩上。

“有点凉，别感冒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心，动作却克制而有礼，手指小心翼翼地，避免触碰到她的肌肤。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田晴微微一怔。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一股干净的、混合着淡淡皂香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她抬眸看向他，正好撞进他未来得及，完全收敛情绪的眼眸深处，那里有担忧，有关切，还有一丝她看得分明，却不敢深究的……渴望。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暖流悄然蔓延开来，脸颊也有些微热。

“……谢谢。”她低下头，轻声说道，手指不自觉地拢了拢，带着他体温的外套。那上面属于他的气息，更加清晰了。

“不客气。”钟卫东移开视线，感觉自己的耳根也有些发烫。

声控灯恰好在此时熄灭，黑暗温柔地降临，暂时掩盖了，两人脸上不自然的红晕。几秒后，脚步声再次响起，灯光复明。

他们继续一前一后地往下走，谁也没有再说话。那件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成了此刻最亲密的连接。他没有牵到的手，似乎通过这件带着体温的衣物，间接地完成了，一次无声的守护。

有些话，无需言明。

有些距离，已在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