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龛里的灰烬指缝间发凉,罗令指尖捻了捻,碎屑簌簌落下。他抬头看那微弱反光的尽头,喉咙动了一下。
“不是古火。”他声音压得低,却没看赵晓曼,“是今夜点的。”
赵晓曼没出声,手电光慢慢收回来,照在自己脚前的岩面上。水痕还在蔓延,一滴一滴从头顶渗下,砸出细小的坑。
王二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谁会来这儿?咱们都没告诉别人路线。”
罗令没答。他右手贴在胸口,残玉还温着,像块捂热的石头,但没进梦。这种静默不对劲——以往要么发烫入梦,要么冷却如常,从没这样持续温着却不给画面。他闭眼三秒,再睁,眼神已经变了。
“有人在前面等我们。”他说,“或者,刚走。”
赵晓曼把记录本塞进防水袋,拉紧封口。她没问是不是盗墓的,也没问要不要退。她知道罗令不会说没把握的话。
王二狗摸了摸腰间的铁棍,“要不……先回去叫人?”
“来不及。”罗令盯着通道拐角外的黑暗,“他们知道路,也看过标记。我们往前一步,他们就多占一分先机。”
他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哨音。
极轻,却被岩壁收束着送了过来——三短,一长。
王二狗猛地扭头,“是村里的警戒哨!”
罗令已经转身,手电光扫过岩壁,停在那个“引”字上。他抽出记号笔,在旁边划了一道斜杠,刀口深而急,像是砍出来的。
“走。”他说,“回村。”
三人调头,脚步快了起来。来时步步为营,现在每一步都带着冲劲。赵晓曼把陶罐重新绑紧,夹在腋下,手电换到左手。王二狗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那片黑水,又赶紧转回来。
“会不会是野猪撞了哨桩?”赵晓曼边走边问,“最近不是有猪群下山?”
“哨音节奏对。”王二狗喘着气,“三短一长,差一秒都不算。村里练过多少回了,谁乱吹,罗令能听出来。”
罗令没说话,手一直贴在残玉位置。温感没退,反而更明显了,像有股热流在皮下游走。
他们刚绕过石坎,脚下震动又来了。
还是三下一组,间隔两秒,但从不同了——这次是连续的,像在催促。
罗令停下,蹲下掌贴地面。
“不是下面。”他说,“是上面。有人在敲岩层。”
“上面?”王二狗愣住,“咱们头顶是山体,哪来的人?”
“巡逻队不会敲。”罗令站起身,眼神沉下去,“他们吹哨就够了。这是回应。”
赵晓曼忽然明白,“你是说……他们听见哨音,也在试探我们?”
罗令点头,“想确认通道里有没有人接应。”
“那咱们——”
“继续走。”他打断她,“别停,别出声,但别慢。”
三人重新提速。通道开始上坡,湿滑的地面让每一步都得用力蹬住。赵晓曼的鞋底已经打滑两次,全靠罗令在前头伸手一拽才稳住。王二狗的呼吸越来越粗,但他没喊累,只把铁棍换到右手,左手扶墙。
罗令每过一个岔口,都会在原有标记旁加一道斜杠。他知道,如果后面有人看到这些标记,能明白意思——“中断前行,返程优先”。这是他和王二狗私下定的暗号,没教过外人。
残玉忽然一烫。
罗令脚步顿住。
眼前画面闪现:竹阵、火光、人影晃动。没有脸,没有声音,只有快速移动的轮廓,围着村口转。画面极短,像被剪断的胶片,但足够清楚——不是村民,也不是巡逻队。
他睁眼,额头已经出汗。
“不是误报。”他说,“他们来了。”
赵晓曼咬住下唇,“多少人?”
“不知道。”他往前走,“但我们得赶在他们动手前回去。”
王二狗抹了把脸,“可咱们现在回去,不正好撞上?要不绕后山?”
“后山没路。”罗令说,“他们也知道。现在村口有警戒,说明他们还没进村。等我们绕过去,可能已经晚了。”
“那你打算——”
“从原路回。”罗令加快脚步,“走快点,赶在他们摸清情况前到。”
赵晓曼没再问。她知道罗令的脾气——认准的事,九头牛拉不回。她只把背包带又紧了紧,手电光压低,照着前方地面。
他们刚过断崖绳桥,罗令忽然抬手示意停。
桥面藤蔓还在晃,钩爪插进岩缝的位置没动,但中间那段麻绳有轻微磨痕,像是被人蹭过。
“有人走过。”他说。
“什么时候?”王二狗盯着桥面,“咱们过来才多久?”
“就在我们进岔道的时候。”罗令蹲下,手指摸过麻绳,“磨痕新鲜,没被水汽泡开。”
赵晓曼看向对岸,“那他们……也进去了?”
“不一定。”罗令站起身,“可能是探路的,摸到桥就退了。他们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不敢冒进。”
“可他们知道有路。”王二狗声音发紧,“这帮人……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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