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醒来时天刚亮,窗外山色还泛着青灰。他没开灯,摸黑把枕边的残玉挂回脖子,指尖擦过玉面,凉得像刚从井里捞出来。昨晚梦没来,他也没等,躺下就睡了。可闭眼前,脑子里总晃着那张模糊照片上的“X”标记,还有男人背包里露出的对讲机天线。
他起身走到桌边,翻开笔记本,找到画着三角形加横线的那页。这符号按新解码表是“水源阻断”,可后山那片坡地压根没水渠的痕迹。除非有人早年埋过什么,再封上土。
他掏出手机,调出文化站外墙的红外监控截图。赵晓曼装的摄像头范围有限,只能拍到北坡林缘一角。他放大画面,一处反光点卡在树影交界处——不是露水,也不是石英,是镜头反光。时间戳是前天下午三点十七分,正是他和王二狗在晒谷场摊图的时候。
赵晓曼来得早,手里拎着一壶热水。她进门就看见罗令盯着手机,眉头没松过。
“怎么了?”
“有人拍我们。”
她走近,低头看图。罗令把符号异常也说了,声音压着,像怕惊动什么。
“你是说,有人提前知道那地方该有水?”
“或者,他知道怎么改地形。”
王二狗这时候推门进来,肩上扛着竹竿,裤脚沾着露水。他昨夜带人巡到东岭才回,正想打个盹,听罗令说完,一屁股坐在长凳上。
“你是说,咱们被盯了?”
“不是一天两天了。”罗令把笔记本推过去,“你看这记录——晒谷场摊图、我进老槐树、你练阵型、她抄资料。时间、位置,全对得上。”
王二狗盯着那页纸,手指在“行动规律”四个字上敲了两下。
“这人不是瞎转悠,是做功课。”
“所以不能再等。”罗令抬头,“今晚加巡,往北坡林子深处走一趟。”
赵晓曼皱眉:“要是误伤……”
“不会。”罗令打断,“真迷路的不会带防水袋,也不会记你几点开灯。”
她没再说话,只把热水壶放在桌上,水汽往上飘,糊了玻璃一角。
太阳没到中天,王二狗就开始准备。他没叫太多人,只挑了四个靠得住的,每人一根竹竿,狗也带上。出发前,他在晒谷场边上画了条线,拿石子标出几个点。
“咱们不走主道,绕西脊下来,贴着风洞那片坡地走。狗在前,人散开,三米一距。”
有人问要不要带手电,他摇头:“黑灯瞎火反而显眼,靠耳朵和鼻子。”
罗令送他们到村口,没多话,只递过去一张手绘草图,标了几个可疑落脚点。
“别硬冲,发现人先围住,留退路。”
王二狗点头,把图塞进衣袋,领人进了林子。
天黑得快,罗令和赵晓曼守在文化站。她坐在桌前整理新交上来的登记表,笔尖划纸的声音断断续续。他站在窗边,帘子拉开一条缝,盯着北坡方向。风不大,树影贴在地上,像泼翻的墨。
快九点时,手机震了一下。王二狗发来消息:狗有反应,在灌木带东侧。
罗令立刻出门,抄近路往西脊走。山路窄,他走得稳,手电没开,靠记忆踩着石阶下行。半山腰碰上两个留守队员,说王二狗让他们在路口接应。他点头,继续往下。
林子里静得异样。虫鸣少了,连风都卡在树梢上。他放轻脚步,绕过一片矮竹,看见前方手电光一闪即灭。王二狗蹲在枯叶堆旁,手压着竹竿,另一只手比了个“抓到”的手势。
那人被按在地上,脸朝下,背包甩在一旁。王二狗从他怀里搜出一个防水袋,里面是本子和相机。罗令接过本子,翻开,一页页全是记录:文化站开灯时间、巡逻路线、赵晓曼抄写的规则条目,甚至还有“女性成员戴玉镯,右手写字略快”这种细节。
赵晓曼赶到时,人已经被绑上。她接过本子,翻到一页草图,手停住了。
那是《符号识村》解码表的轮廓,线条清晰,连边角的“勿擅自挖掘”小字都照着描了。
“这不是来看热闹的。”她抬头,“是来抄作业的。”
罗令蹲下,把本子举到那人眼前。
“你记这些,是谁让你来的?”
对方闭嘴,脸埋着,肩膀绷紧。
“后山那个‘X’标记,是你埋的吧?封了水道,再留下符号,让我们自己猜?”
那人没动。
“赵崇俨的人,对不对?”
空气猛地一沉。王二狗冷笑一声,把竹竿往地上一杵:“这回可不止是拍照了。”
赵晓曼翻到本子最后一页,上面画着几条线,连成个不规则环形,中间标了个点。她认出来——那是老宅区地下风洞的位置。
“他不是来收集情报的。”她声音低下去,“他是来确认我们有没有发现。”
罗令盯着那人后颈的汗湿发根,忽然伸手,从他内衣夹层摸出一块金属片。很小,指甲盖大,边缘磨得光滑。他捏着看了两秒,递给王二狗。
“认得吗?”
王二狗接过来,借着手电一照,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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