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文化站的门还没开,王二狗已经带着三个队员在村口空地上摆竹竿。他们照着昨晚直播里喊的口号练,可竹枝插得歪斜,阵型像被山风吹乱的柴堆。有人踩进自己挖的浅坑,差点摔了。
罗令背着帆布包走过来,没说话,蹲下捡起一根倒地的竹竿,斜插进土里,角度刚好挡住人直行的路线。他顺着坡势连插五根,轻轻一拨,前头那根便带倒两根,形成自然阻隔。
“不是摆整齐就行。”他站起身,“竹阵不是墙,是路。得让人走着走着,就走到咱们想让他去的地方。”
王二狗挠头:“那……是不是该多挖几个陷阱?我昨晚上琢磨,后山那片老坟地边上,能埋几排尖桩。”
罗令摇头:“守不是困,是引。人来了,得知道他从哪来,往哪去。咱们的竹子,得会‘说话’。”
他从包里拿出几张纸,摊在地上。一张是手绘的村周地形,标着几处坡坎、沟渠;另一张是巡逻路线,用红笔圈出五个观察点;第三张是几张陶片、残瓦的拓样。
“今天先学三件事。”他指着地上的图,“第一,怎么用竹子说话;第二,怎么认东西;第三,万一有人摔了、被蛇咬了,怎么先保住命。”
队员里有个年轻后生,蹲着看了会儿,指着一块画着螺旋纹的碎陶问:“这算文物?我家猪圈墙里就有一片,跟这个差不多。”
“纹路像,土不一样。”罗令从旁边抓了把湿泥,“你看这陶上的包浆,是埋在酸性土里几十年才有的。你家猪圈那片,要是新翻出来的,土色发白,那就是近年丢的。老物件埋得深,周围土紧,还有灰烬层。”
他顿了顿:“看东西,不光看它长什么样,还得看它在哪儿,怎么出来的。”
王二狗突然站起来:“那……我以前挖的那块石碑,是不是也能这么判?”
没人接话。那事村里都知道,他偷挖祖坟边的残碑,想卖给收古董的,被罗令当场拦下。
罗令看了他一眼:“你那块碑,纹路是明代的,可底座断口太齐,像是工具切的。真正的风化,不会这么利索。八成是有人仿了埋下去,想造‘发现古迹’的假象。”
王二狗脸红了:“我……我当时哪懂这些。”
“现在可以懂。”罗令把图纸收起来,“巡逻队不只是看夜,还得懂村。谁想动这儿的一草一木,咱们得一眼就看穿。”
训练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罗令带着人在空地边搭了个简易遮棚,用竹架撑起油布,底下摆了几块从村西捡来的老砖、碎瓦。他教大家怎么用手摸质地,用眼辨纹路,用脚踩土层松紧。有人记不住,他就编了几句顺口溜:“螺旋纹,明代砖;波浪线,宋时片;土发黑,有灰烟;埋得深,才是真古件。”
王二狗听得认真,还掏出个小本子记。写完一遍,又念出声来,像学生背书。
傍晚收工时,他叫住几个队员:“今晚加练一次,摸黑走一遍路线,练应急反应。”
“不是说好每天两小时?”有人嘀咕,“我媳妇还等着吃饭。”
“现在不练,真来了人,咱们连追都追不上!”王二狗嗓门一提,“我以前干蠢事,害得全村替我担惊受怕。现在轮到我带头,就得拿出样来!”
夜里十点多,罗令巡完村回来,听见后山方向有脚步声。他顺着小路过去,发现王二狗正带着四个人在竹林口演练围堵,一人扮盗掘者,其他人从两侧包抄。可那人一跑,队伍就乱了,有个队员踩进泥坑,脚踝一歪,坐在地上起不来。
罗令走过去,蹲下看了看伤处,没肿,但扭得不轻。他让那人坐下,自己从包里取出一小包草药粉,撒在伤处,又用布条缠紧。
“疼不?”他问。
“还行。”那人咬牙,“就是……没搞明白咋回事,人影一晃,我就冲出去了。”
王二狗站在旁边,喘着气,脸上全是汗。
罗令没看他,只说:“你爸当年守夜,是靠蛮力还是靠脑子?”
王二狗一愣。
“他夜里巡逻,从不追人。”罗令站起身,“他听风,听脚步,听竹子响。要是真有人来,他会先放一串竹铃,惊走野物,让贼以为有人在。等对方慌了,才慢慢收网。”
他看着王二狗:“你急什么?咱们不是要抓人,是要让人不敢来。”
王二狗低头不吭声。
“守护不是拼命,是长久坚持。”罗令拍了拍他肩膀,“明天开始,训练按计划来。你负责打卡,谁练了,谁没练,记清楚。别让大家白熬夜。”
第二天清晨,王二狗提着药罐去了受伤队员家,亲手把药敷上。回来时,他把小本子递给罗令:“我重新排了班,每天两班,每班两小时,留一人应急。训练内容也分了三块:竹阵、识物、急救。我带头,不加练。”
罗令翻了翻,点点头。
赵晓曼这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叠纸。她昨晚把训练内容全记了下来,又按教学逻辑重新梳理,分成了几个模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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