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的手电光在庙门前晃了两下,罗令抬手挡了挡,没说话。他盯着那扇歪斜的门框,砖缝里渗着潮气,三道刻痕从木头延伸进石基,像一条断续的线。直播镜头还开着,画面微微抖动,弹幕已经慢了下来,有人在问:“王老师怎么了?”
罗令把探照灯换到左手,右手从帆布包侧袋抽出卷尺,蹲下身量门框底部的石砖。赵晓曼站到他身后半步,记录本打开,笔尖悬着。
“这砖颜色不对。”她低声说。
罗令没应,指尖顺着砖缝滑动。边缘泛青,中间发灰,像是后来补上的。他用卷尺角轻轻一撬,砖面松动,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再推,半块砖向内陷去,露出背后一个黑口,冷风顺着缝隙往上爬。
弹幕炸了。
“有洞?”
“这是机关?”
“罗老师小心!”
赵晓曼把镜头慢慢推近,照见洞口内侧有石阶向下,仅容一人通行,台阶边缘磨损严重,显然是常走的路。她倒吸一口气,没往后退,反而往前半步,“这结构……不是清代的。”
罗令摘下背包,从里面翻出备用灯,打开开关试了试。光束稳定。他把主灯交给赵晓曼,“你跟在我后面,别离太远。”
“直播还开着。”她说。
“开着。”他把手机支架固定在肩带外侧,镜头朝前,“让他们看着。”
王二狗喘匀了气,凑上来:“我不能进去?”
“你守外面。”罗令说,“如果有人靠近,敲三下门框。”
王二狗点头,手电光扫了一圈庙后山坡,黑乎乎的,树影压着地势。他退到土坡下,靠在一块石头上,手按在狗绳上。
罗令踩进洞口,鞋底触到第一级台阶,石面湿滑,有薄泥。他放低重心,一步步往下。赵晓曼跟上,呼吸声在狭窄空间里变得清晰。直播信号断了一下,又连上,画面闪烁两下,恢复。
台阶共十三级,到底后是一条横向通道,宽约一米,两侧石壁粗糙,但走势平直。罗令用手电扫墙,发现壁上有细槽,呈螺旋状向下延伸,像是某种导流设计。他停下,伸手摸了摸槽底,指尖带回一点黏腻。
“油脂。”他说。
“古代灯油残留?”赵晓曼问。
“不止。”他嗅了嗅,“混合了动物脂和某种草汁,防潮用的。”
他继续往前,通道拐了个直角弯,空气更闷。突然,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碎裂声。他立刻停步,灯光下,几节细小的甲壳碎片散在地面,黑褐色,带锯齿边缘。
赵晓曼蹲下,用笔尖拨了拨。“像是……虫蜕。”
话音未落,右侧石缝里传来沙沙声,极轻,但连续不断。罗令迅速把灯照过去,光束扫过缝隙,数十只黑背蝎子正从深处爬出,尾钩高翘,甲壳在光下泛出油光。它们不急,但方向明确——正朝两人围拢。
他没动。
残玉贴在胸口,忽然发烫,不是持续的热,而是一阵短促的波动,像心跳加速。他闭眼一瞬,梦境闪现:地穴深处,先民手持竹枝,绕圈行走,脚下泥土翻动,虫蛇退避。那竹枝插在地里,呈三角排列,不是驱赶,而是断气。
他睁眼,立刻拉开背包外侧绑带,抽出三根修缮校舍剩下的细竹枝。每根长约一米,手指粗细,一头削尖,原本用来固定脚手架。
“晓曼。”他声音低而稳,“别动,跟着我脚步。”
他将第一根竹枝插入身前泥土,正对通道入口。第二根斜插左侧,与第一根成六十度角。第三根补在右侧,三枝顶端轻微相触,形成三角框架。刚插稳,一只蝎子爬到竹枝边缘,触须碰了碰,突然转向,绕行而过。
赵晓曼屏住呼吸。
“这不是驱虫。”罗令低声说,“是断气脉。这通道地气淤积,阴湿聚毒,虫类借气而生。竹中空,通气,插地后扰动气流,它们本能避让。”
弹幕开始刷屏。
“他在布阵?”
“这竹子是随便拿的吧?”
“怎么蝎子真的绕开了?”
罗令没看镜头,把背包挪到身前,从夹层摸出一小卷麻绳。他将三根竹枝顶端用绳绑紧,加固结构。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轻轻抛进三角区中心。
石子落地,沙沙声骤然加剧。蝎群骚动,但没有一只敢越线。几只试图强冲,触到竹枝瞬间便后退,尾钩剧烈摆动。
“有效。”赵晓曼轻声说。
“只能撑一会儿。”罗令说,“竹枝太少,范围有限。”
他抬头看通道尽头,黑暗吞没光线。梦中星图浮现的路径与此吻合,终点在山体凹陷处,但中途应有一处转折平台。他记得那平台上有石槽阵列,形如北斗。
“得过去。”他说。
赵晓曼点头,握紧记录本,另一只手抓住他衣角。
罗令拔起一根竹枝,向前几步,重新插入地面,形成新三角。他回头看,“跟上,踩我脚印。”
两人缓缓推进。每到蝎群密集处,罗令便以竹枝设阵,逐步前移。竹枝数量有限,他不敢浪费,每次只设最小有效范围。有两次蝎子突破防线,爬到赵晓曼鞋边,她没叫,只轻轻抬脚,罗令立刻用竹枝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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