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把手机从充电器上拔下来,屏幕亮起的瞬间,赵晓曼正站在教室门口翻教案。她没抬头,只说:“信号满格了?”
“嗯。”他把手机塞进工装裤兜,布料有点硬,边角磨得发白。他没再看旗杆,也没提昨晚的事。话不能说得太满,尤其当它关乎别人信不信。
可他知道,今天得说。
村部的喇叭九点整响,声音有点破,像老式收音机刚开机时的杂音。通知只一句话:“全体村民,小学操场集合,有重要事情通报。”没说原因,也没提谁召集。但人们还是来了。有人骑摩托,有人推着自行车,王二狗甚至牵了条狗,说是巡逻队新成员。
李国栋拄着拐,慢悠悠走到前排,站定后不说话,只把拐杖往地上一顿。那声闷响比喇叭还管用,人群安静下来。
罗令站在旗杆底座旁的石台上,手里拎着一台投影仪,接了块白布挂在教室外墙上。赵晓曼站在他侧后方,手里拿着一叠纸,是昨晚重新核对过的材料。她没穿长裙,换了件深色夹克,袖口卷了一道。
他没先开口,而是打开手机,连上投影。画面一闪,是昨晚拍的视频——残玉贴在墙上,青光蜿蜒,像一条活的线,从后山走势,绕村三圈,最终落定在操场中央。
人群骚动了一下。
“这是啥?”有人问。
“梦里拍的?”另一个声音带着笑。
罗令没理会,调出下一张图:警方回执的扫描件,火铳购买记录,监控截图。他把视频暂停,让玉光图层和证据图并列投在白布上,两道线重合,路径一致。
“这不是梦。”他说,“这是地下的脉,他们想挖的,就在这下面。”
没人笑出声了。
王二狗往前凑了半步:“那……那东西值钱不?”
“值钱?”罗令看了他一眼,“你儿子去年住院,五千块是谁垫的?”
王二狗愣住,脸慢慢红了。
“赵老师。”他低声说。
“要是学校塌了,娃上哪儿念书?”罗令又问。
王二狗张了张嘴,没答上来。
罗令转向李国栋:“老支书,八十年前,罗家守的是什么?”
李国栋抬头,眼神浑浊却稳:“不是地,是命。”
“现在也一样。”罗令声音不高,但传得远,“他们要的不是几块石头,是要把咱们的讲台、药钱、活路,全都挖走。火铳不是吓人,是真敢开枪。火烧校舍也不是意外,是清场。”
人群静了几秒。
村长刘德福从后排挤过来,压低声音:“小罗,话不能乱讲。省里要是追究,咱们担不起。”
“我已经报警了。”罗令说,“证据交了,回执在这儿。不是我一个人说,是法律在查。”
刘德福张了张嘴,又闭上。
罗令没再看他,而是举起手机,打开直播界面。观众数在跳,弹幕刷得飞快。
“你们也听见了。”他对镜头说,“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青山村的事。”
弹幕突然卡住,几秒后炸开。
“演的吧?拍戏呢?”
“农村搞cult集会?”
“博同情涨粉?”
赵晓曼接过他手里的手机,镜头转向她。她没笑,也没激动,只是站着,像平常上课那样。
“你们觉得这是表演?”她说,“我在这儿教了六年书。一个孩子从一年级走到六年级,要走四千七百个来回。山路泥泞,冬天结冰,夏天发水。但他们没断过一天课。”
她顿了顿。
“因为有人修路,有人补屋顶,有人垫钱送医。因为我们相信,读书能让他们走出大山。”
她抬眼,直视镜头:“现在有人要烧教室,要挖地基,要抢走这段历史。你们说这是炒作?这是我们过日子。”
她把手机递给旁边的学生,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划亮,点燃了手里那支火把。
火光腾起的瞬间,弹幕停了。
她没挥舞,只是举着,像举着一支笔,一支教鞭。
然后,她把火把递向王二狗。
王二狗愣了一下,接过,也点燃了自己带的那支。接着是李国栋,从怀里摸出一根短木棍,缠着布条,一点就着。再然后是刘德福,迟疑了一秒,接过火种。
一个接一个,火把亮起来。
老人、妇女、孩子,没人说话,没人喊口号。他们只是围成圈,把石台围在中间。
罗令看着他们,没动。
他知道,这一刻不能煽情,不能喊话,不能做任何像“领袖”的事。
他只是从赵晓曼手里接过最后一支火把,点燃。
然后,他站上石台,声音低,但清晰。
“从今天起,青山村不靠施舍,不靠哄抢,靠自己守。”
他看向王二狗:“巡逻队,今晚照常。”
王二狗挺直腰:“是!”
“李老支书,族谱您还保管。”
李国栋点头,拐杖轻点地面。
“赵老师。”罗令转向她,“课,照常上。”
赵晓曼看着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罗令举起火把,火光映在他脸上,一晃一晃。
“人在,根在。”
声音不高,像一句陈述,不是口号。
可下一秒,整个操场响起来。
“人在,根在!”
一遍,又一遍。
火光连成环,像一道墙,围住小学,围住村子,围住脚下这片地。
直播镜头晃了一下,不知是谁碰到了手机。画面倾斜,拍到了地面——一截烧焦的木棍掉在水泥缝里,火还没灭,青烟笔直往上。
罗令的工装裤口袋里,那块残玉贴着皮肤,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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