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瓦片又响了一声,比刚才重了些,像是有人踩实了脚步。罗令没抬头,手指从碎石上收回来,轻轻按在耳后,残玉贴着皮肤发烫。他闭眼,震动顺着地脉传来,两股,一前一后,脚步不稳,但方向明确——冲着古井口来的。
“三个人。”他低声说。
赵晓曼已经摸到了墙边的头灯,手稳得很,没开灯,只攥在掌心。她点头,往老槐树方向看了一眼。那边地下埋着录音器,启动键在她裤兜里,手指一捏就通。
罗令往前走了两步,鞋底碾过一片碎瓦。他没绕路,直接走向井口上方的石台,一边走一边从脖子上解下残玉,攥在手里。玉面微热,不是梦里的那种灼烧感,是回应,像心跳对心跳。
头顶的动静停了。
他知道对方在听。
赵晓曼掏出手机,屏幕没亮,但信号图标是红的——被干扰了。她不动声色地把手机塞回口袋,换了个姿势站着,像是在等什么人下来。
五分钟后,屋顶传来金属摩擦声。不是踩瓦,是撬。
罗令突然抬手,把残玉往石台上一放。玉没落地,悬了半秒,又轻轻落稳。他闭眼,梦中图景闪了一下:两条人影从屋脊翻下,第三人在后退,手里拎着工具包。
他睁开眼,低声道:“东侧两人,西侧一个,带撬棍和记录仪。目标是井口石阶。”
赵晓曼点头,手伸进背包,摸出一个黑色U盘,插进平板。她没开机,只是确认连接。数据都在里面,从星象台启动到水脉稳定,每一帧都有时间戳。这是证据的根。
罗令转身,往村口方向走了几步,掏出对讲机,按了两下。频道里没声音,但王二狗那边会懂——“双线启动”。
十分钟后,村外小路上,三辆面包车并排停住。车门打开,下来十几个人,穿制服,戴臂章,领头的是省文物局稽查队,身后跟着两名国际组织人员,胸前挂着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标识。
他们没进村,先在村口拉起警戒线。
罗令和赵晓曼站在井口前,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屋顶上的三人就被带了下来。不是村民抓的,是稽查队从后山包抄上来的。他们手里确实有撬棍,还有微型钻头,记录仪里存着井口结构图,标注了“重点采样区”。
带队的稽查队长看了眼罗令,递过一份文件:“我们接到举报,有人非法勘探未登记文物点,涉嫌破坏地下水利系统。这是搜查令。”
罗令接过,扫了一眼,签字栏已经签好。他没说话,只是往井口一指:“东西都在下面,你们可以看。”
稽查队派人下去,带着设备。赵晓曼把平板递过去,打开加密文件夹:“这是过去七十二小时的地脉数据流,和施工队爆破时间完全重合。误差不超过三分钟。”
队长翻了几页,脸色变了。他抬头:“这数据能用?”
“能。”赵晓曼说,“我们用了古法圭表和现代传感器交叉验证。误差比气象局还小。”
稽查队当场封井,把三名嫌疑人带回村部。罗令没跟去,他蹲在井边,重新把残玉挂回脖子。玉温已经降了,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
天亮后,直播开了。
镜头对准村部会议室,墙上挂着青山村水系图。罗令站在前面,身后是投影屏,正在播放一段视频:水坝施工队夜间作业,爆破声响起,紧接着是地裂声。画面切到村民手机拍摄的片段——井水浑浊,屋顶开裂,老人扶着墙干呕。
“这是上周三的晚上。”罗令说,“他们炸了古水道的引渠口,把原本流向村里的活水,全引去了开发商的新楼盘地基。”
弹幕开始滚动。
“我靠,这不是治水,是埋雷。”
“难怪我老家那边地陷了。”
“他们说这是水利工程,原来是偷改路线?”
视频继续放。下一段是赵崇俨的团队在会议室开会,投影上写着“青山村开发方案B”,其中一条写着:“利用废弃古井做景观水池,提升楼盘文化附加值。”
罗令停住视频,指着那行字:“他们知道这是古迹。但他们改了图纸,把‘文物保护点’标成了‘废弃井坑’。”
弹幕炸了。
“这都能洗?”
“这是犯罪,不是开发。”
“罗老师,告他们!”
罗令没说话,切到下一段。是地质监测站的数据曲线,红线一路飙升,标注着“地脉扰动峰值”。再切到村民微信群的聊天记录,有人发视频:“井里冒黑水了,狗都不敢喝。”
最后,是星象台启动后,水位仪从0.8降到0.2的实录。
“我们不是靠运气稳住的。”罗令说,“是靠八百年前的设计,和现在的人一起,把被破坏的节律拉回来。”
“这不是神话。”赵晓曼接过话,“是技术。他们破坏的是系统,我们修复的是逻辑。”
直播在线人数突破百万。
当天下午,警方正式立案。调查组调取了开发商全部工程日志,发现审批文件上的公章是伪造的。水坝项目根本没有通过环评,所谓的“水利升级”,只是把古水道堵死,强行改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