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玉贴在胸口,还在微微发烫,像是没散尽的余温顺着血脉往四肢走。罗令靠在教室西墙的拐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领下的玉边。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盯着地上那道刚封好的导流沟,水声已经稳了,节奏均匀,像某种回应结束后的静默。
赵晓曼从记录台起身,手里捏着刚打印出的水质检测单。她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硅、钙、镁含量异常,接近地热泉标准。这水不是从山里渗下来的,是被加热过的。”
罗令点头,视线没移开沟口:“他们能造出探测仪,就一定能查到这一层。水温一反常,就会有人来。”
她顿了顿:“你是说……已经有人知道了?”
话音刚落,王二狗从操场外头冲进来,鞋底带进一串泥点。他喘着粗气,手里攥着半截黑色橡胶管:“下游井口!有人动过!泥里埋着这玩意儿,一头通水下,一头连着块电池盒,像是信号发射器!”
罗令接过那截管子,指尖在接口处一划——是防水接头,工业级密封,不是村里能有的东西。他低头看了看导流沟的出口方向,又抬头看向后山断崖的溶洞口。那条水脉,通着外面。
“不是探测。”他把管子递还,“是标记。他们在找入口。”
赵晓曼脸色变了:“你是说……会有人顺着暗河进来?”
“已经来过了。”罗令蹲下,用指甲刮了刮沟沿的湿泥,“昨天收工前,这里没有这道划痕。”他指着一道细长的拖痕,“是硬物蹭的,像是金属支架。”
王二狗一拍大腿:“我夜里巡到上游,听见水底有气泡声,断断续续的,不像自然涌水。我还以为是鱼——”
“不是鱼。”罗令站起身,“是呼吸器。”
三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再说话。罗令转身进了教室,从讲台抽屉里取出那块残玉,轻轻贴在耳边,闭上眼。
梦来了。
不是画面,是节奏。水下的脚步声,很轻,但频率一致,像是训练过的行动。三个人,分两组,一组在村口外围晃动,扔石头,踩断树枝;另一组沉在水下,贴着石壁前进,手里有金属探测仪的微震。他们目标明确:直奔导流口下方的主腔。
他睁开眼,玉已微凉。
“今晚来。”他说,“两路,一路引,一路潜。”
赵晓曼立刻去翻巡逻排班表,王二狗抓起对讲机就要喊人。罗令拦住他:“别声张。人多了,动静大。他们要是发现被盯上了,会撤。”
“那咋办?就咱仨?”
“不用抓。”罗令走向校舍后墙的工具间,“咱们不打草惊蛇,只布网。”
他从架子上取下一捆老藤条,表皮发黑,内里却韧得能拉弓。这是村里老辈人编鱼篓用的料,外宽内窄,一旦钻进去,越挣扎缠得越紧。他把藤条铺在地上,开始解扣重编。
“这玩意儿……真能困住潜水的?”王二狗蹲下看着。
“能。”罗令手指翻动,“水下行动靠浮力和呼吸节奏,一旦被缠住,慌了,气瓶一偏,人就沉。他们带的装备再精,也得靠肺活着。”
赵晓曼明白了:“我们不碰他们,是水把他们送进来的。”
“对。”罗令抬头,“咱们只把门开好。”
天黑前,藤网编好了,直径一米五,口大底小,像倒扣的钟。罗令带着王二狗把它沉到导流沟下游十米处的狭窄水道口,上方用石块压住浮绳,只留一个隐蔽的拉索通向岸边草丛。网口朝水流方向张开,只要有人顺着水脉进来,就会被推着钻进去。
“他们看不见。”罗令低声说,“夜里水浑,手电照不远。等感觉到不对,已经出不来了。”
赵晓曼在校门口架好了直播设备。镜头对准村口和暗河方向,画面分屏显示。她没开播,但设备一直在录。
“等他们动了,再开。”她说,“证据要全。”
夜里十一点,村口传来石头滚落的声音。接着是树枝断裂,有人低声咒骂。王二狗带两个巡逻队员迎上去,故意喊了几嗓子,手电乱晃,装作慌乱巡查。
罗令和赵晓曼蹲在河岸草丛里,耳朵贴着一根插进泥里的竹管。水下的动静,顺着竹壁传上来。
起初是水流声,平稳。然后,有气泡,一串一串,节奏不对——不是自然涌出,是人为呼出的。
“来了。”赵晓曼松开竹管。
罗令握紧拉索,没动。他知道,现在动,就废了。
三分钟后,水声变了。像是有人在水下调整姿势,慢慢往前蹭。接着,一声闷响,像是身体撞上了石壁。
又过了十几秒,拉索猛地一紧。
他缓缓收线,藤网从水底浮起一角,黑影在里面挣扎,手脚乱蹬,但越动缠得越死。一个、两个、三个,全进去了。
罗令没立刻拉上岸,而是打开直播,镜头对准水面。
画面亮起时,弹幕还在刷着“老师今天没更新?”“是不是出事了?”
下一秒,水里浮出三张戴着潜水镜的脸,手脚被藤条死死缠住,像被收口的鱼篓困住的鱼。他们拼命扭动,但网越收越紧,呼吸器都被扯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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