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路在前,阶梯向下。罗令握紧玉镯,与赵晓曼并肩迈入新通道。第三级台阶,穹顶骤暗,唯光路不灭——仿佛文明只愿被特定脚步唤醒。
行至尽头,一根通体晶莹的柱体矗立中央,表面流动着与双玉同源的纹路。罗令未语,将玉嵌入掌心,赵晓曼照做。刹那间,光流倒灌,记忆涌入——三百年前,火光中,大祭司将双玉按入双生婴儿掌心,血染灰烬,誓言回荡:“血脉重聚日,星门重启时。”
影像未落,李国栋缓步走入光圈,抬起左臂。掌心旧疤与残玉纹路严丝合缝。他轻声道:“我等这一刻,两百年。”
黑暗中,赵崇俨暴起扑来。双玉骤亮,一道冰晶瞬间封住其全身。他瞪眼嘶吼,却发不出声。
罗令看着冰中人,又望向记忆消散处。
“原来不是我们在找过去。”
“是过去,一直在等我们回来。”
光柱深处,那根水晶柱仍在搏动,像是有心跳。罗令的掌心贴着残玉,皮肤下传来一阵阵温热的震感,不是痛,也不是冷,像某种东西在顺着血脉往上爬。赵晓曼的手还贴在另一侧,她没动,但呼吸变沉了,睫毛微微颤,像是被什么压住了意识。
记忆还在继续。
画面一转,是夜晚。一座石坛被火光照亮,风很大,吹得火焰歪斜。一群身穿麻布长袍的人跪在坛前,背影佝偻,肩膀耸动。中央站着一位老者,披着青灰色斗篷,双手捧着两块玉,一块青灰,一块乳白,正是他们手中的双玉。
他低头,将玉分别按进两个婴儿的掌心。
婴儿没有哭。血从掌心渗出,顺着玉的纹路蔓延,像根须扎进土壤。老者嘴唇开合,声音低沉,说的是古越语,但罗令听懂了,不是用耳朵,是用骨头在震:“双玉为契,血脉为锁。若后世有人能重走此路,必是我族归来之证。”
火光一闪,画面跳转。
那两个孩子长大了些,一男一女,被带到一座地下洞穴。洞顶垂下无数晶丝,像蛛网,又像星图。老者让他们并肩站定,掌心相对。双玉贴合的瞬间,光从他们之间炸开,照亮整个洞穴。墙上浮现出一行字:“星流引路,魂归故土。”
再一瞬,画面破碎。
罗令猛地抽手,胸口一闷,像是被人从水底拽回岸上。赵晓曼也退了一步,脸色发白,手指攥着袖口,指节泛红。
“那是……我们?”她声音很轻。
罗令没答。他低头看掌心,残玉已嵌入皮肤,像是长进去了一样,边缘与血肉融为一体,不留缝隙。他试着去抠,没动。不是卡住,是它本就不该被取下。
赵晓曼低头看自己的手。玉镯也消失了,只剩一圈淡淡的光痕,像烧过的纸边。
“它认主了。”她说。
罗令点头。他知道,这不是佩戴,是融合。双玉不是工具,是钥匙,也是锁。只有特定血脉的人能开启,也只有他们能承受记忆的冲击。
他抬头,看向李国栋。
老人站在光圈边缘,没再往前。他左手垂着,袖口滑落,露出那道疤——掌心一道裂痕般的旧伤,边缘呈锯齿状,与残玉的断裂纹路完全吻合。
“您……一直知道?”罗令问。
李国栋没说话,只是抬起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本薄册子。纸张泛黄,边角磨损,封面上写着三个字:罗赵谱。
“你父亲走前,把这交给我。”他说,“他说,等你梦见祭坛第七级台阶时,再给你。”
罗令一怔。他确实梦到过——第七级台阶上刻着一个符号,像双蛇缠绕,他一直以为是装饰。
“这谱子,不是记名字的。”李国栋翻开第一页,“是记血脉的。每一代守玉人,掌心都有伤。不是意外,是仪式留下的。”
他翻到中间一页,指着两个并列的名字:罗承远,赵怀音。下面画着两道掌纹,一左一右,中间用一条线连接。
“你父亲,和她母亲。”李国栋说,“他们是双生胎。”
罗令猛地抬头。
“不是亲兄妹。”李国栋补了一句,“是异卵双生,分开养的。你父亲在青山村,她在城里。两家怕血脉断了,才这么安排。”
赵晓曼站在一旁,听得呼吸都慢了。
“那……我们?”她看向罗令。
“你们是第三代。”李国栋合上族谱,“上一次双玉合体,是三百年前。大祭司知道族人要走,留下这地心城,也留下你们的祖先。他把双玉分成两半,一脉守玉,一脉守人。等重逢那天,记忆才会开启。”
罗令忽然想起什么。他翻出随身带的笔记本,快速翻到一页,上面画着他梦中祭坛的结构图。他指着中央位置:“这里,我一直觉得缺了什么。现在明白了——不是缺人,是缺血。”
李国栋点头:“没有血脉激活,这城只是石头。双玉是引子,血是燃料。”
赵晓曼低头看自己的手,那圈光痕还在,微微发烫。
“所以……我们不是偶然相遇?”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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