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晒谷场东头刮过,卷起几片枯叶贴着地打转。王二狗蹲在井台边,手里的火油桶刚刷完,铁皮还湿着。他抹了把脸,耳朵忽然一动——村口那条土路上,传来一阵踩碎石子的轻响。
不是巡逻队的脚步。
他猛地站起身,借着残月光往村口看。三道黑影贴着田埂往里摸,动作压得低,脚印歪斜地绕过井台,直奔祠堂方向。其中一人肩膀上扛着麻袋,另一人手里攥着对讲机,天线晃得厉害。
王二狗没喊,也没冲上去。他转身就跑,几步蹿到老槐树下,抽出腰间的竹哨,咬住就吹。三短一长,是紧急集结的信号。
哨音划破夜空。
罗令是被惊醒的。他原本靠在床头,手里捏着那块残玉,正回想白天火篆显图时的脉络。哨声一起,他手指一紧,玉面微热,眼前猛地闪出一幅画面:老村志里一页泛黄的图纸,上面画着晒谷场布阵图,标题是“竹棘困狼”。
他闭眼,再睁,画面已散。
他翻身下床,抓起外衣就往外走。刚推开门,赵晓曼已经站在院外,手里提着直播灯,脸色沉静。
“王二狗示警了。”她说。
罗令点头:“打手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晒谷场走。王二狗迎上来,喘着气:“三双脚印,分两路,一路往祠堂,一路奔你屋去了。”
“不是三双。”罗令蹲下,手指划过泥地,“是五双。两双在前,三双在后,间距三步,是配合的走法。”
王二狗愣住:“你还看得出来?”
“白天我让人埋了陶罐。”罗令站起身,“位置按‘狼踪线’布的,只要踩中松土带,竹簧就会弹。”
赵晓曼问:“能困住?”
“三十根青竹,削尖淬过桐油,破土高度一米八,环形围合。”罗令声音不高,“只要他们往晒谷场中间走,就出不来。”
王二狗咧嘴笑了:“那我得点火,给他们照个亮。”
罗令摇头:“先别点。让他们以为村里没人守夜。”
他抬头看了眼天。云层半掩月,光弱,正适合设伏。
三人分头行动。王二狗带人悄悄绕到村口,点燃两堆柴火,火光摇曳,映得村道像是有人来回走动。赵晓曼藏身老槐树后,打开直播灯,镜头对准晒谷场东侧那片松土带——那里埋着七组陶罐,罐底连着竹簧机关,只等触发。
罗令站在晒谷场边缘,脚尖轻点地面,确认机关线路畅通。他摸了摸残玉,玉面温着,像是在提醒什么。
没过多久,五条人影从不同方向汇入晒谷场。他们显然以为火堆是虚设,脚步加快,直奔罗令住处。可走到一半,其中一人忽然停下,低头看地。
“这土不对。”他说。
话音未落,他一脚踩进松软处。
“咔!”
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
紧接着,三十根青竹破土而出,呈半圆环形弹射,尖端齐刷刷指向中央。五人被围在两米圈内,竹尖距胸口仅寸许,动一下就能扎进去。
一人伸手想拨,竹尖立刻压低,逼得他后退半步。
“什么东西?!”有人吼。
“别动!”罗令从暗处走出来,声音不高,但稳,“这是三百年前守夜人设的‘竹棘阵’,踩了‘狼踪线’,就别想走出去。”
五人僵在原地。有人想往后退,却发现身后也冒出了竹刺,环形闭合,无处可逃。
赵晓曼从树后走出,直播灯直照进去。镜头扫过五张惊慌的脸,扫过他们背包里露出的绳索、麻袋、撬棍。
“各位网友,”她声音清亮,“现在看到的,是赵崇俨雇的‘发掘队’,正在深夜非法闯入国家级文化保护村落。”
弹幕瞬间炸开。
“这是抢劫!”
“报警!拍下他们脸!”
“罗老师小心,他们带了家伙!”
一名打手怒吼:“你们这是故意伤人!要坐牢的!”
赵晓曼不慌不忙,把镜头推近:“你们带绳索、麻袋、对讲机,深夜潜入,意图强抢文物。而我们,只是启动了祖传的防御机关。”
王二狗提着火把走过来,往他们背包里一照:“看,麻袋上还印着‘省考古学会’的字呢!这是来‘发掘’还是来‘搬运’?”
打手脸色变了。
罗令站在竹圈外,手按在胸口,残玉微烫。他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
其中一人突然认出他:“你就是那个姓罗的?赵老师说你私藏帛书,得交出来!”
“赵崇俨说的?”罗令问。
“他让我们来取回文物。”那人嘴硬,“这是合法回收。”
“合法?”赵晓曼冷笑,“半夜摸进来,带绳子绑人,叫合法?”
“我们没想伤人!”另一人喊,“只是拿东西!”
“拿?”王二狗指着竹刺,“你们踩的是‘非敌不发’的阵眼。白天没人动它,你们一来,它就响了——它认得谁是贼。”
罗令终于开口:“这阵,祖训写得清楚:‘非敌不发,见狼方起’。你们自己走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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