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曼把直播回放拉到第十七分钟三十四秒,画面定格在罗令低头捡粉笔的瞬间。她放大窗口,手指停在暂停键上。就在那一帧,她腕上的玉镯闪过一道青光,几乎同时,罗令衣领缝隙里的残玉边缘也泛出微亮。时间差不到半秒,像是某种回应。
她又拖进度条,退回去重看三遍。每一次,光都准时出现。
窗外风扫过屋檐,教案纸边微微翘起。她没动,盯着那帧画面,直到王二狗的笑声从广播里炸出来:“家人们!刚刚剪了个合集,标题我都想好了——《罗老师眼神黏住赵老师手镯三秒不动!》”
她起身关了广播。
走廊空着,阳光斜切过水泥地。她走出去,脚步不重,但在第三块地砖上停了一下。罗令的教室门开着,他正背对门口整理讲台下的柜子,动作利落,但袖口蹭到了教案本,带倒了一摞作业。
他弯腰去捡,手顿了半拍。
她站在门口,没敲门,也没叫他名字。
他察觉了,直起身,侧脸轮廓绷着,像是知道她为什么来。
“你昨天说梦见祭台。”她开口,声音不高,也没起伏,“是不是……和我有关?”
他没转过来,手指还捏着一本学生作业,纸页边缘被捏出一道折痕。
“不是。”他说。
停顿太短,像没想好下一个词。他又补了一句:“是地势问题。小学下面的地基,可能有空腔。”
她没接话,往前走了一步,袖子滑开半寸,玉镯露出一圈波浪纹。阳光正好落在上面,玉面微闪。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敢看我手腕?”
他终于转过身,视线却落在她肩后那扇窗上。老井的石沿在视野里,歪斜着,长了青苔。梦里祭台的位置。
“我没……”他开口,又咽回去。
她看着他耳根慢慢泛红,像是血涌上来压不住。这不像他。他平时说话不多,但每一句都稳,像石头落进土里,不会晃。可现在,他连站姿都变了,肩膀微收,手攥着作业本,指节发白。
她往前又走了一步。
“我外婆说,这镯子是祖上传的,祭祀用的。”她声音还是轻,但没退,“她说,戴这玉的人,能感应地脉动静。”
他猛地抬头,眼神第一次对上她。
“别信这个。”他说。
“可你信。”她没躲开,“你每次修墙、挖地、换梁,都是先‘梦见’。半年了,没一次错。你梦见的图景,是不是……也梦见了我?”
他没回答。
教室外传来脚步声,是隔壁班的孩子跑过。声音一过,屋里更静。
他低头把作业本塞进柜子,动作比刚才快,像是想结束对话。可他关门时手抖了一下,铁皮柜“砰”地响了一声。
她没动。
“你不说,我也能猜。”她说,“玉镯和你那块残玉,刚才在直播里同时发光。不是巧合。”
他终于开口:“有些事,不能说。”
“是因为危险?”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把教案夹塞进腋下,绕过她往门口走。袖口擦过她手腕,那一瞬,她感觉玉镯微热,像被晒过的石头。
他也感觉到了。
脚步停住。
她没回头,听见他站在身后,呼吸比刚才重了一点。
“你要查地基,我可以帮你。”她说,“我不是外人。”
他沉默几秒,才说:“不是帮不帮的问题。”
“那是?”
“是有些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转过身,正对着他:“可我已经知道了。玉在告诉我,你也知道。我们之间,早就不是‘有没有事’,而是‘要不要一起扛’。”
他看着她,眼神第一次没立刻移开。
门外又响,这次是王二狗的脚步,由远及近,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山歌。他没敲门,直接探头进来:“哎哟,气氛这么紧?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罗令立刻退后半步,拉开距离。
王二狗眯眼打量两人,又看看赵晓曼露出的玉镯,再看看罗令衣领里若隐若现的残玉,忽然咧嘴一笑:“我懂了,我懂了。”
“懂什么?”赵晓曼问。
“你们这叫‘玉缘’!”他一拍大腿,掏出手机,“不行,这得录下来,家人们等着呢!”
“别。”罗令伸手去拦。
晚了。
王二狗已经点开直播,镜头对准两人。罗令刚要躲,画面已经定格在他脸上——耳尖还红着,眼神闪躲,手指无意识地按在胸口残玉的位置。
标题瞬间弹出:【罗老师害羞实录!赵老师手镯发光,他脸都红了!】
弹幕立刻炸开。
“我靠!罗老师居然会脸红?”
“玉镯和残玉同框了!快截图!”
“这哪是考古,这是命中注定!”
“CP锁死!民政局我搬来了!”
王二狗嘿嘿笑着,把镜头推近:“家人们,看见没?刚才他俩站一块,玉自己亮了!这不是缘分是啥?”
赵晓曼想上前关直播,罗令却突然抬手拦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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