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面下沉的瞬间,罗令已经侧身翻滚,手肘撞在书架边缘,半块残玉贴着胸口晃了一下。赵晓曼站在门口没动,手指还搭在门框上,目光却死死盯着那排刚射出箭矢的小孔。
“别碰地。”他低声说,撑着竹棍慢慢起身,背包拉链紧闭,竹匣在里面没发出一点响动。
赵晓曼点头,退后半步,脚尖离地砖边缘还有一寸。她从背包里摸出手机,调到最低亮度,屏幕泛出一层灰白的光。罗令蹲下,用棍子轻轻拨开塌陷的地砖,底下是空的,一根细线横穿而过,连向墙角另一处机关槽。他没再碰它。
“这地方不让人拿东西走。”他说。
“但它让你打开柜子。”赵晓曼轻声接话,“锁是你那块玉开的。”
罗令没答。他把背包平放在地上,解开扣带,垫在书桌前那块完整的地砖上,然后趴下去,手臂伸进桌底,将竹匣小心挪到背包里,拉上拉链。动作很慢,生怕震动地面。
赵晓曼走过来,手机光扫过匣子表面。防水漆层完好,边角没有磨损,像是特意封存过的。她伸手想碰,又收回去。
“先别开。”罗令说,“等离开这儿。”
“可我们怎么出去?”她看着长廊方向,“来时的路线变了,刚才那几块浅色砖,现在位置不一样。”
罗令抬头。墙上的小孔依旧敞着,箭槽空了,但结构没坏。他用竹棍戳了戳其中一处,机关内部有轻微的金属回弹声。
“它在重置。”他说,“不是死机关,是活的。”
两人沉默几秒。赵晓曼把手机光调得更暗,照向书架角落。那里有一本没完全烂掉的册子,纸页泛黄,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燎过又扑灭。她用棍子轻轻挑出来,翻开第一页。
字迹残缺,但能看出是记录历法的文本。一行朱砂批注横穿纸面:“星移七度,门启三日。”
“越历。”她念出来,“和之前那本残册一样。”
罗令凑近看。批注的笔迹和竹匣里古籍上的朱砂字相似,都是细而直的线条,力道均匀。他伸手摸了摸纸背,发现有轻微凹凸——是压印的痕迹。
“不是写上去的。”他说,“是拓的。”
“拓什么?”
“星图。”他抬头,“祭坛地砖上的刻纹,我梦里见过。这种批注方式,是在记录星象变化的时间节点。”
赵晓曼合上册子,放进随身包里。她没再说话,但眼神沉了下来。罗令知道她在想什么——刘大虎临死前划的符号,三短一长,缺一长横。现在又出现相同的标记,连机关都认这个。
“回去再说。”他说。
两人沿着墙根往外退,避开所有松动的地砖。罗令走在前面,竹棍探地,每一步都确认无误才落脚。赵晓曼跟在后面,手机光只照前方半米。他们没走正门,翻墙出去时,罗令先把背包甩上墙头,再爬上去接她。
山风比进来看时大了些。天色阴着,远处山脊轮廓模糊。罗令把竹匣从背包里取出,抱在怀里,快步往石阶方向走。赵晓曼紧跟其后,一路没回头。
回到村中临时安置点,已是傍晚。文化站的小屋亮着灯。罗令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竹匣放在桌上,用帆布盖住。赵晓曼倒了杯水,坐到他对面。
“现在能看了。”她说。
罗令点头,解开帆布,打开匣子。古籍平躺在内,纸张泛黄,金线镶边,第一页那句“星图中枢,三门并启”依旧清晰。他没直接翻页,而是从脖子上取下残玉,放在古籍旁边。
玉面安静,没有发烫,也没有光。
赵晓曼拿出手机,打开拍照功能,调成黑白模式,避免强光损伤纸张。她一页页拍下内容,然后放大查看字体结构。
“主文是古越篆体,夹杂隶书笔意。”她一边看一边说,“但朱砂批注的字形更晚,像是唐宋时期的写法。”
罗令盯着结构图。三条通道汇入中央祭坛,一条标“罗”,一条标“赵”,第三条空白。他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根在,人就在”。那时候他不懂,现在看这图,忽然明白了点什么。
“这不是血缘标记。”他说,“是职责。”
“什么意思?”
“罗家守的是地脉。”他指着图中那条从西面进入的通道,“你看走向,和村后山的断层线一致,和老槐树下的泉眼也对得上。赵家这条,从北面来,经过石碑群,那是记录历法和祭祀的地方。”
赵晓曼看着图,忽然出声:“第三条通道,从东南来,穿过一片湿地,终点在祭坛正下方。那里没有地标。”
“有。”罗令低声说,“梦里出现过。断崖、孤松、九级石阶。那是入口。”
赵晓曼抬头:“你是说,第三条路,是你梦见的?”
罗令没答。他翻到下一页,图样更细。祭坛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像两半拼合的玉。旁边一行小字:“信物归位,血脉自知。”
“不是认血。”他说,“是认心。谁带着信物来,谁就是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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