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外灯闪了三下,又灭了。
罗令站在窗前,手指在对讲机上轻轻敲了两下,没按下通话键。他把监控画面调回十秒前,慢放。画面里竹篱外的石子路空着,但第三根感应灯的光晕在熄灭前微微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擦过。
他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草图,铺在桌上。这是昨晚梦里看到的那张地脉图,他凭记忆重画了一遍,和之前手绘的几乎一样,只是在祭坛下方多了一条虚线,连向老井方向。残玉贴在纸角,温温的,不烫。
天还没亮,他拨通王二狗的号码。
“别动村口的痕迹,把暗哨提前换到北坡松林,两人一组,带夜视仪。明巡照常,路线加长十分钟。”
“他们还在?”
“不知道。但灯不会自己闪。”
电话挂断后,他把草图折好塞进衣袋,走到办公室外。文化站的门虚掩着,里面没开灯。他推门进去,赵晓曼已经到了,正把一叠档案放进保险柜。她听见动静回头,眼神没问,但手停了一下。
“红外灯触发了。”他说。
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改装过的旧手机,屏幕亮着声波图。这是她做的简易报警器,接在保险柜夹层的震动传感器上。她轻点几下,设成静音模式。
“卷轴和石片都在夹层,钥匙我贴身带着。轮值表排到今晚十二点,每班两人,中途不换岗。”
“李伯那边呢?”
“一早送玉米去祠堂,顺道绕了远路。虎符在祖坟夹层,他知道怎么藏。”
罗令没再说话,走到墙边拿起粉笔,在公告栏上画了个新符号:一只风筝,线断了。他擦掉原来的红蓝黄三色标注,重新写上规则——蓝鸢高飞,无事;黄鸢低飞,有人进村;红鸢断线,三级响应,全员到位。
“孩子们今天放风筝,按新规则来。”
赵晓曼看着他,“要是有人看懂呢?”
“那就让他们看懂。”他把粉笔放下,“我们不是藏,是让他们以为我们知道得少。”
她没笑,但眼角松了一下。
天亮后,罗令去了祠堂。李国栋坐在门槛上剥豆子,头也没抬。
“你来了。”
“嗯。”
老人把豆荚捏开,豆子落进碗里,一声一声。
“虎符放好了。夹层第三块青砖,掀开就是。除了我,没人知道那砖松。”
“别告诉任何人,包括我。”
“我知道。”
“你信我?”
李国栋抬头看他,“你爹走那年,也是这时候。暴雨,半夜,他非要去看老井。我说别去,他说‘根动了,人就得动’。你和他一样。”
罗令没接话,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竹篮,放在老槐树根旁。篮里放着半块干饼和一节蜡烛。
“以后,篮子在这,就是安全。不在,就是出事。”
李国栋看着篮子,良久,点头。
罗令走后,老人把豆子收进屋,坐在堂屋一直到中午。没人来,他也没动。只是每隔半小时,就起身走到院里,看一眼树下的篮子。
下午两点,王二狗带人把铜铃阵重新布了一遍。这次铃线埋得更深,竹竿换成了带反光漆的旧水管,白天看像废弃建材,夜里一照才显出银线。红外灯接了继电器,触发后不仅闪灯,还会在巡逻队对讲机里发出短频震动。
三组人马也分好了。明巡组白天带狗走主路,扛锄头,像巡田;暗哨组夜里埋伏路口,不带标识,穿深色旧衣;机动组随时待命,藏在村后废弃猪圈,一响就动。
王二狗站在坡上,看着最后一根线拉好,回头问罗令:“要不要试一次?”
“不用。试了,他们就知道我们防着。”
“可他们要是今晚就动手?”
“不会。”罗令看着村口方向,“他们得确认我们有没有发现。现在他们不确定,所以不敢动。”
傍晚,罗令和赵晓曼带孩子们去坡上放风筝。蓝鸢飞得高,孩子们追着跑,笑声不断。王二狗远远看着,手按在对讲机上。
突然,一只红鸢从另一头升起,飞得不高,线绷得紧。
人群安静了一瞬。
罗令走过去,没说话,掏出小刀,咔地剪断线。红鸢打着旋儿落进草丛。
“风太大。”他把刀收好,从包里拿出一只蓝鸢,“换一只。”
孩子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笑着教他们怎么调线轴,怎么看风向。赵晓曼站在旁边,轻轻拍了拍手腕上的玉镯,没说话。
天黑前,全村恢复了日常节奏。妇女队在文化站“整理档案”,实则每半小时检查一次报警器;巡逻队换岗时故意走不同路线,有时从后山绕,有时穿田埂;护村犬被喂了安神草药,拴得松,但耳朵一直竖着。
罗令回到小学,把残玉贴在卷轴复制件上。梦没来,玉也不烫。他把玉收回颈间,打开保险柜,确认声控报警器在线。他没碰夹层,只是把登记本翻到最新一页,写下“文化站日常巡查记录”,日期填了明天。
夜里十点,他去了老槐树下。篮子还在。他蹲下,把蜡烛换成新的,饼没动,他也没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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