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号驶入进退域时,舷窗外的星轨突然有了张力——左侧的“进境”里,星子被“进风”裹着狂奔,像脱缰的马群,蹄声砸得星尘乱溅,星轨被扯得歪歪扭扭,连最该绕的星礁都直冲过去,闯得一片狼藉;右侧的“退境”里,星子被“退潮”拉着后缩,像冻僵的虫豸,每动一下都要往回蜷三分,星轨凝得笔直,连最该踏的星桥都绕着走,困得寸步难移。两境之间的“相制境”里,悬着“进退云”:云团一半是流动的“进光”(进),光流循着星轨的脉络前行,不盲冲;一半是沉潜的“退涡”(退),涡心裹着调整的力,不妄缩,进光触到退涡的边缘便转个弯,退涡托着进光的尾便蓄个势,像条蜿蜒的河,该奔涌时不滞涩,该迂回时不执拗,弯直相济,终向远海。
“探测仪的‘进频’和‘退频’在冲撞,找不到相制的节。”林默指着屏幕,进轨像扯断的弓弦,星子被惯性带着撞向星壁;退轨像生锈的锁链,星子被牵扯着钉在原地。“逐进派的光纹全是绷直的,像拉满的箭,见着路就往前冲,说‘退就是怯,进才是勇’;守退派的光纹全是蜷曲的,像缩紧的壳,见着坎就往后缩,说‘进就是莽,退才是稳’。”
飞船落在“进退滩”,滩上散着“进退石”:一种是“逐进石”,石内的光流撞得石壁嗡嗡响,每个光点都朝着一个方向冲,却没一个看脚下的坑,像群没头的蚁,爬得急切,却总在原地打转;一种是“守退石”,石内的光流凝在角落,连最该动的星核都蒙着灰,像只揣缩的龟,缩得严实,却连探头看看的勇气都没有。
滩侧立着“进退台”,台面是层叠的“相制岩”,岩上的纹一半是带弧度的进痕(进),一半是留余地的退白(退),进痕到退白的边缘便收势,不莽撞;退白托着进痕的底便蓄力,不虚空,织出古老的图:一位进退族长者左手握“进制符”,符上的轨迹不直,却步步有准头,进其当进,遇坎则退;右手托“退应环”,环上的退白不闷,却处处含进机,退其当退,见路则进。进退族在符与环之间行走,像趟盘山的路:朝上的阶是进,绕开的险是退,进时借退的势调整步幅,退时依进的向稳住重心,走得从容,行得长远。
“他们把‘进退’活成了‘要么撞碎在盲冲里,要么憋死在蜷缩中’的困局。”沈翊摸着一块逐进石,石内突然传来急促的撞响:一个逐进派行者见路就走,从平缓的坡踩到陡峭的崖,脚不沾地地往前冲,却在岔路口拐错了方向,绕进死胡同,他在石缝里撞,才明白“只进不退,是闭着眼狂奔,跑得再快,也到不了想去的地”——就像艘没舵的船,顺着风猛冲,早晚撞在礁石上,碎成木片。
而在守退石旁,林默看见另一段滞:一个守退派匠人守着祖传的手艺,见着新工具就躲,遇着新技法就拒,说“一动就错”,却在旧石料用尽时,连件新活都做不出,他在石心叹,才懂得“只退不进,是关着门死守,守得再牢,也会被时光磨成尘”——就像口封死的窑,不添新柴,再旺的火也会灭,烧不出一件新瓷。
“进与退,原是同条道的弯直。”林默指着进退台的相制岩,岩上的进痕绕着退白的边缘蜿蜒,进的每步都踩着退的势,退的每处都备着进的机。“你看潮汐,涨是进,落是退,只涨不落,岸会被淹;只落不涨,滩会干涸,只有涨借落的力蓄势,落借涨的力归位,才成了生生不息的海;你看草木,春生是进,冬藏是退,只生不藏,根会耗竭;只藏不生,芽会枯死,只有生借藏的养抽枝,藏借生的力扎根,才成了岁岁枯荣的林。”
共生号的共振波轻轻漫过进退滩,逐进石的乱撞渐渐缓了,掺进些退的转圜,像狂奔的马收了缰,脚步有了章法:一个逐进派猎户试着在岔路退半步,看清方向再迈脚,突然发现路宽了,他拍着额头,“原来进里得有退的‘思’,才不盲冲。”
守退石的凝滞渐渐活了,渗进些进的动势,像冻僵的蛇伸了腰,筋骨有了力:一个守退派绣娘试着拿起新丝线,在旧纹样旁添了笔新绣,突然觉得活泛了,她捏着绣针,“原来退里得有进的‘勇’,才不僵滞。”
进退台的相制岩在这时亮得温润,岩上的古图旁浮出箴言:“进无退思,则盲;退无进备,则滞。进退相制,方得其序。”滩后的“进退泉”突然涌流,泉水一半是“进制露”,能让前进带着退的审慎,却不失锐;一半是“退应泉”,能让后退含着进的蓄势,却不失稳。泉水流过处,逐进石的奔涌有了退的转圜,守退石的凝滞有了进的突破,像支从容的队伍:前行时留着殿后的步,后退时备着冲锋的劲,不慌乱,不萎靡。
年长的进退族(他的光纹一半是前行的锐线,一半是后退的柔弧,锐线触到柔弧的边缘便顺势转,不硬碰;柔弧托着锐线的尾便蓄力起,不松劲,像段古琴曲,上行的音借下行的韵换气,下行的音依上行的调定准,缺了哪样都不成章)递给林默一枚“进退印”,印内一半是带弯的进符,一半是含势的退纹,进符的尖挨着退纹的弧,不冲撞;退纹的底托着进符的根,不松懈,“你们让我们懂了,进不是没头的闯(得有退的思引着,才进之有方),退不是全缩的躲(得有进的备撑着,才退之有底)——进是退的锋,退是进的鞘,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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