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脊背的土地烫得吓人,仿佛下面不是岩石,而是烧红的铁板。古天明趴在一条巨大的、蜿蜒着暗红色裂痕的焦黑岩脊后面,感觉自己像烤架上的肉,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硫磺和灰烬的灼热颗粒,刺痛着他的喉咙。
身体的煎熬尚可忍耐,真正让他心绪不宁的是脑海深处那挥之不去的倒计时。
两次了。【幸运永眷】已经使用了两次。一次在天宗遗迹,一次在第七层那绝望的垃圾海。下一次,再下一次,那该死的、描述模糊却听起来就骇人无比的“对等厄运”必将降临。
他审视着自身的处境:能量几近枯竭,内伤未愈,流落在这片鸟不拉屎、危机四伏的第五层深渊……这难道还不是厄运吗?莫非这厄运还讲究个流程,先给点苦头尝尝,大餐还在后头?这种不确定性让他如同调试一个没有错误日志的崩溃程序,焦躁又无从下手。
此刻,他看什么都像是厄运的预兆。包括不远处那个简陋营地里,正对着一锅冒着诡异气泡的、用头骨容器盛着的炖汤唉声叹气的红袍地精——格拉克。
“古老弟!你是在那块石头后面扎根了吗?快过来!时间就是能量,能量就是生命!”格拉克尖细的嗓音穿透灼热的空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古天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纷乱思绪,努力让脸上浮现出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庆幸,从岩脊后走了出来。他故意让脚步显得有些虚浮,身上的伪装在之前的折腾中更加破烂,看起来确实狼狈不堪。
“来了来了,这地方跟迷宫似的,绕了半天。”他声音沙哑,演技自然。
格拉克那双精明的眼睛立刻像扫描仪一样在他身上溜了一圈,重点关照了他空荡荡的双手和萎靡的气息,脸上瞬间堆起近乎夸张的热情:“哎呀呀!人没事就是最大的幸运!瞧瞧,在这第五层,要不是遇上我格拉克,你可就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古天明心中冷笑:遇上你,恐怕才是厄运的真正开始。
他走到篝火旁,刻意避开那锅散发着难以名状气味的炖汤。“格拉克老哥,你这……是遭遇了什么?怎么也会流落到这种地方?”
“唉!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格拉克一拍大腿,戏精附体,开始声情并茂地诉苦,“我正开着我的‘格拉克之星’,安安分分地在第四层做点小本买卖,谁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混蛋在深层瞎搞,引发了能量乱流!我的船!我的心肝宝贝!直接被卷了进去,差点就变成太空垃圾!好不容易才迫降在这鬼地方,船体损伤严重,能量核心不稳,货物更是损失惨重!亏得我心都在滴血啊!”
他捶胸顿足,表情痛苦得仿佛死了至亲,但古天明敏锐地捕捉到,这奸商诉苦时,眼角的余光始终没离开过自己,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剩余价值。
“人没事就好。”古天明干巴巴地安慰道,“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当然是修船!”格拉克猛地抬头,小眼睛里闪烁着对能量的渴望,“船修不好,咱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鬼地方!古老弟,你来得正是时候,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早点修好船,早点离开!”
正戏来了。古天明心中警铃大作,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为难之色:“修船?可我……对深渊的工程技术一窍不通。而且,我这次损失太大了,能量点几乎耗光……”他配合着咳嗽了两声,显得更加虚弱。
“不打紧!不打紧!”格拉克大手(或者说小爪子)一挥,显得极其“豪爽”,“技术活儿包在我身上!古老弟你身手不凡,负责出出力,提供一点必要的资源支持就好!”他搓着手指,暗示得不能再明显。
“需要我做什么?”古天明谨慎地问。
格拉克立刻从他那件油腻的红袍里掏出一卷脏兮兮的、似乎是用某种恶魔皮鞣制成的卷轴,唰地一声在古天明面前展开。
“瞧!修复‘格拉克之星’所需的材料清单!我都 meticulously(精心地)规划好了!”
古天明只扫了一眼,就觉得眼皮直跳。
这哪是清单,分明是一张**通往地狱的旅游指南**。
卷轴上用歪歪扭扭的深渊语写满了项目,每个后面还附带了获取地点和简短的危险说明,但其轻描淡写的程度令人发指。
* **地狱火珊瑚(x10簇)**:`地点:东部熔岩河深处。` `危险:注意高温和本地生物。`
* **锻压恶魔钢(x5标准块)**:`地点:北部焦铁山谷。` `危险:锻造魔像有点排外。`
* **稳定涡核(x1)**:`地点:西部熔核巨龟栖息地。` `危险:大家伙,有点脾气。`
* **……** (下面还有一长串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虚空蜉蝣的唾液”、“被诅咒的铆钉”)
古天明的程序员大脑自动开始分析:需求模糊,风险评估严重不足,甚至可能存在大量冗余需求(比如那个“虚空蜉蝣的唾液”,听起来更像是某种稀有炼金材料而非船材)。他严重怀疑格拉克在利用他免费打工,甚至可能想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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