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扇破烂的兽皮门帘,仿佛不是进入一个建筑,而是直接闯进了一头洪荒巨兽的食道。声浪、热浪和难以形容的复合臭味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古天明的感官上。
【撕碎者酒馆】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但也更加混乱和压抑。屋顶很低,悬挂着几盏用不知名生物油脂作为燃料的吊灯,昏黄的光线摇曳不定,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让本就狰狞的面孔更添几分恐怖。空气浓稠得几乎能搅动,混合着劣质烈酒的刺鼻酒精味、汗臭、血锈味、还有某种……像是炖煮变质内脏的古怪味道。
酒馆里挤满了各种各样的深渊生物。粗野的咆哮、尖锐的嘶鸣、酒杯(或者类似东西)的碰撞声、以及某种沉重音乐(更像是敲打金属和骨骼发出的噪音)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古天明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伪装滤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冷漠、孤僻、不好惹的普通深渊流浪者(大概相当于人类小镇上那个浑身酒气、眼神凶狠的流浪汉级别)。他低着头,目光快速扫视,寻找着可能的信息源或者相对安全的角落。
吧台是最热闹的地方。一个身材极其肥胖、皮肤如同癞蛤蟆般布满疙瘩和粘液、长着六条胳膊的酒保(或者老板?)正同时给好几个客人倒着一种冒着气泡的、颜色像是浑浊血液的液体。客人之间为了谁先拿到酒而互相推搡低吼,但似乎都克制着没有真正动手——吧台后面墙上挂着的几具被做成标本的、造型奇特的干尸起到了很好的警示作用。
角落的阴影里,一些交易正在默默进行。一方拿出散发着微光的矿石或能量结晶,另一方则递过一些被黑布包裹的小件物品,双方眼神交错间充满了不信任,交易完成立刻分开。
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佣兵或者狩猎小队的团体,围坐在粗糙的石桌旁,大声吹嘘着今天的“收获”或者咒骂着雇主的吝啬。古天明听到片段:“……那批矿纯度太低,黑齿那老混蛋肯定掺了石头!”“……东边废墟来了几只硬爪子,折了三个兄弟才拿下,亏了!”“……听说‘锈蚀峡谷’那边有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maybe是笔大生意?”
古天明心中一动,默默将这些地名记下。他需要一个切入点。
他挤到一个相对人少的角落,那里只有一个趴在桌上、似乎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穿着破烂法师袍的骷髅(或者某种类人骨骼生物?),以及一个正在小心翼翼擦拭着一把断刃的、沉默的影魔。
古天明学着旁边一个魔物的样子,用几块最低等的能量碎屑(来自格拉克的“赠品”),从一个拖着大盘子穿梭的小劣魔侍者那里,换了一杯闻起来就让人头晕的“特色饮品”。他没敢喝,只是放在面前做样子。
他竖起耳朵,努力从嘈杂的声浪中分辨有用的信息。大部分都是毫无价值的吹牛、抱怨和毫无意义的咆哮。关于第七层?关于信物?那听起来就像是地球酒馆里有人谈论如何登上火星挖宝一样遥远和不切实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古天明渐渐有些焦躁。他的伪装虽然暂时没被看穿,但持续的能量消耗也是个负担。而且在这种地方待久了,他感觉自己的san值都在缓慢下降。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要冒险主动搭讪时,旁边那个醉醺醺的骷髅法师突然动了一下,抬起空洞的眼窝“看”了古天明一眼,发出一种像是骨片摩擦的沙哑笑声:
“嗝……新面孔?身上一股……隔夜怨魂的馊味儿……还掺了点儿潜影蜥的臭屁……嘿嘿,这伪装……挺有创意……”
古天明心中猛地一凛!肌肉瞬间绷紧!被看穿了?!
但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冷漠,甚至故意让眼神变得更加凶狠阴沉,沙哑着嗓子(模仿某种深渊语的口音)回敬道:“总比某些只剩骨头的穷酸法师强,连杯像样的‘脑髓酿’都喝不起。”
这是他从格拉克给的资料里看来的嘲讽低级亡灵法师的俗语。
那骷髅法师愣了一下,随即发出更大声的、嘎嘎的怪笑,似乎并不以为忤:“嘎嘎嘎……有意思!小子,有点意思!比那些只会肌肉的蠢货强点!”
它摇摇晃晃地坐直了一点,伸出骨指指了指古天明那杯没动的酒:“不喝?嫌‘腐血沸腾’劲儿太大?嗝……也是,你这小身板,一口下去估计就得躺这儿变成明天炖肉的材料……”
古天明面无表情:“我在等人。”他继续维持着孤僻人设。
“等人?嘎嘎……在这鬼地方,等来的多半是债主或者杀手……”骷髅法师嘟囔着,又趴了回去,似乎又要睡去。
古天明犹豫了一下,觉得这骷髅似乎有点门道,而且看起来醉醺醺的,或许能套点话?他斟酌着语气,仿佛随口问道:“听说……下面几层,有好东西?”
骷髅法师头也不抬,骨手挥了挥,像是在驱赶苍蝇:“好东西?哪层没有好东西?也得有命拿……七层的‘垃圾海’里还有上古魔神拉的屎呢,你要不要去淘一淘?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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