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这家伙一直在笑 第57章 桃金娘OUT

他几乎是凭着直觉走向二楼那间废弃的女盥洗室。那里偏僻又潮湿，通常没人会靠近。越是靠近，那种感觉就越清晰——黑暗魔法剧烈爆发后留下的焦灼感，还有…一种庞大、古老、冷血生物滑行过的腥气。

盥洗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异常安静，连桃金娘平日里躲在这的抽泣声都消失了。

伊莱推开门。

他首先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那个女孩。桃金娘。她仰面躺着，厚厚的眼镜摔在一旁，镜片碎裂。她的眼睛瞪得极大，凝固着生命中最后一刻看到的极致惊恐，脸上却没有任何伤痕，只是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蜡像般的灰白。

然后，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汤姆。

汤姆背对着门口，正微微低着头，看着地上那具尸体。他的侧脸线条紧绷，不是出于恐惧或悲伤，而是一种全神贯注的审视。他的魔杖尖低垂着，杖身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未散尽的不祥的黑芒。

盥洗室最里面，一个巨大的、雕刻着蛇纹的黄铜水管口子黑洞洞地敞开着，深不见底，散发出阴冷的地下气息和蛇类特有的腥味。

汤姆打开了密室，放出了蛇怪。他杀死了这个躲在隔间里无辜的、只会哭泣的女孩。

伊莱感到一股冰冷的怒意缓慢地爬上脊椎。不是为了这女孩的死，人类的死亡于他而言早已司空见惯。他愤怒的是别的东西。

汤姆转过身。他看到伊莱，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但立刻就被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兴奋与某种完成壮举后的疲惫感所取代。他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伊莱从未见过的近乎狂热的火焰。那火焰深处，是冰冷的野心和一种刚刚跨越了某种禁忌界限后的满足感。

他甚至没有试图掩饰。

“伊莱。”汤姆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一些，“你看到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他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仿佛在展示一件作品，期待着他的评价。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小东西，一个黑色的、破旧的笔记本，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那笔记本散发着最浓郁的黑暗气息。

伊莱的目光从桃金娘毫无生气的脸上，移到汤姆手中那本散发着不祥波动的日记本，再回到汤姆那张俊美却因激动和黑暗魔力浸染而显得有些陌生的脸上。

他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制作魂器。分裂灵魂。以求永生。

原来如此。他用一个无辜女孩的死，用一场谋杀，来撕裂自己的灵魂，将其封存，踏出了追求不朽的那一步。

一种被玷污、被冒犯的暴怒瞬间席卷了伊莱。

这种自我撕裂、玷污灵魂的邪术在他看来是愚蠢的，是自残，是对生命本质的亵渎和扭曲！而且，汤姆竟然是用这种方式，背着他，用一条人命来达成这肮脏的第一步！

汤姆向前走了一步，他似乎想分享什么，想解释什么，眼中那狂热的火焰燃烧得更旺。“伊莱，你无法想象这力量…”

他的话没能说完。

伊莱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他猛地抬手，用尽了全身力气——

“啪！”

一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掴在汤姆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汤姆猝不及防地踉跄了一下，偏过头去。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红色指印。

盥洗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远处隐约传来的水管滴答声。

汤姆缓缓地转回头，他脸上的狂热和兴奋瞬间冻结、剥落，只剩下极致的错愕和不敢置信。那双黑眼睛里翻涌起骇人的风暴，冰冷、愤怒、还有一丝被最意想不到之人背叛的刺痛。

伊莱的手还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纯粹的愤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失望。

“你…”汤姆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危险而低沉，“你竟敢…”

“你用了最愚蠢、最肮脏的方法，汤姆·里德尔。”伊莱的声音冷得像地窖里的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嘲讽和怒其不争的厌恶，“分裂灵魂？制作魂器？你以为这就是永生？你以为撕裂自己，把碎片塞进垃圾里，就能得到永恒？”

他逼近一步，目光如刀，刮过汤姆脸上红肿的掌印和他手中那本日记本。

“你玷污了它。”伊莱的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加锋利，“永生的追求…不该是这样的。你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残缺的怪物，而不是变得更完整、更强大！你浪费了…你浪费了我看到的可能性！”

他甚至曾向他许诺过分享永恒。可现在，汤姆选择了一条在他看来无比低级、自我毁灭的邪路。

“用她的死？”伊莱猛地指向地上桃金娘的尸体，语气中的鄙夷达到了顶峰，“就为了这个？一个破本子？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的野心，最终就体现在这种…丑陋的黑魔法小把戏上？”

汤姆的脸彻底阴沉下来。所有的错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危险的、面具破裂后露出的狰狞。脸颊上的刺痛和伊莱话语里毫不掩饰的轻蔑，像毒液一样注入他的心脏。

他握紧了魔杖，指节泛白。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伊莱，里面翻涌着杀意。

“你懂什么？”汤姆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被戳破最深层秘密后的暴怒，“你这种…天生就拥有漫长生命的东西，怎么会懂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抓住它！这是力量！是真正的不朽！”

“那不是不朽，那是残次品的苟延残喘！”伊莱厉声打断他，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你根本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又换来了什么垃圾！”

两人在阴暗潮湿的盥洗室里对峙着，中间隔着桃金娘冰冷的尸体。一个脸上带着鲜红的掌印，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杀意；一个面色冰冷苍白，眼中是燃烧的失望和鄙夷。

空气中魔力躁动，仿佛随时可能爆发更激烈的冲突。

许久，汤姆极其缓慢地抬手，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他盯着伊莱，忽然极其缓慢地扭曲地笑了一下。

“很好。”他轻声说，那声音里的寒意足以让任何听到的人血液冻结，“伊莱，你今天说的话，我会记住的。”

他没有立刻动手。他只是深深地、像是要将伊莱此刻的样子刻入灵魂般看了一眼，然后猛地转身，黑袍翻滚，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盥洗室，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

伊莱独自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远去。他缓缓放下微微颤抖的手，胸口剧烈起伏着。

空气中还残留着黑魔法的恶臭、蛇怪的腥气，以及汤姆离去时那冰冷刺骨的恨意。

他低头，再次看向地上那个名叫桃金娘的女孩。她再也无法哭泣了。

伊莱闭上眼，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