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这家伙一直在笑 第178章 扯住那片袍角

即使两人陷入现在这般冰冷的僵局，即使汤姆看向他的眼神只剩下审视与寒意，伊莱的心底深处，依然固执地留存着一丝微弱的、几乎不被察觉的期待。

这期待像风中残烛，摇曳不定，却未曾彻底熄灭。

它源于伍氏孤儿院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汤姆向他伸出的手。

它源于在斯林顿家那些温暖的午后，两人共享的、无需言语的静谧时光。

它源于无数个在霍格沃茨走廊并肩而行的日子，尽管目的不同，但身旁那个熟悉的身影曾是他混乱世界中一个坚实的锚点。

他会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黑发的身影，当看到汤姆被其他人簇拥着，神情冷漠地讨论着某个深奥的魔法问题时，他会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但同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会在心底响起：也许…也许他只是一时生气？也许过几天就会好了？

夜晚，躺在宿舍的床上，听着阿尔法德均匀的呼吸声，伊莱会忍不住想，如果他没有那么执着于寻找过去的记忆，如果他能暂时放下对怀表警示的顾虑，是否他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甚至会设想，如果他现在主动去找汤姆，像以前那样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汤姆会不会…至少不再用那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他？

但紧接着，天文塔上汤姆那冰冷决绝的话语、那双燃烧着偏执火焰的黑眸，以及怀表传来的、仿佛在提醒他坚守自我的温热，又会将这些软弱的念头击碎。

他知道，汤姆不会回头。

汤姆选择的是一条不容置疑、不容偏离的单行道，他要求的是绝对的追随和认同，而非平等的、允许各自探索的并肩同行。

然而，那份期待依旧顽固地存在着。它体现在他偶尔的、偷偷望向汤姆的视线里；体现在他听到别人提及“里德尔”这个名字时，不由自主放缓的呼吸中；体现在他内心深处，依旧为那个“和好如初”的幻影，保留着一小块未曾冰封的角落。

这份期待与理智的认知在他心中激烈交战，让他备受煎熬。

他既无法狠下心肠彻底斩断这份羁绊，像汤姆那样冷酷地划清界限，又无法放下对自我真相的追寻，去迎合汤姆那条通往黑暗的道路。

他就像站在一条裂开的地缝边缘，一边是与他命运纠缠的过去和同伴，另一边是充满未知却关乎自我存在的未来。

他无法向前，也无法后退，只能停留在原地，承受着撕裂般的痛苦，同时怀抱着那一点点渺茫的、或许永远无法实现的希望——希望有一天，汤姆能够理解，或者说，至少能够接受，他伊莱，也需要找到他自己。

半个学期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对峙中悄然流逝。霍格沃茨被一层皑皑白雪覆盖，城堡内却比往年更加寒冷。

汤姆和伊莱，如同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在走廊、教室和礼堂里维持着心照不宣的距离。

汤姆彻底投身于他的野心之中，身边聚集的追随者越来越多，他变得愈发深沉难测，手段也愈发凌厉。

伊莱则像一抹苍白的幽魂，除了必要的课程，几乎将所有时间都耗在图书馆或空教室里，试图用繁重的阅读和研究来麻痹自己，但眼底的阴影和日渐消瘦的脸颊出卖了他内心的煎熬。

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漫长的凌迟。汤姆的彻底无视，比之前的愤怒和冰冷更让他难以承受。

他感觉自己像被遗弃在荒原上，四周是呼啸的寒风，而唯一曾有的温暖光源，已然彻底熄灭。

终于，在一个窗外飘着鹅毛大雪的傍晚，这种煎熬达到了顶点。

刚刚结束的魔药课让走廊里挤满了准备离开的学生。汤姆被几个斯莱特林学生簇拥着走在前面，他们似乎在讨论着某个复杂的魔药配方，汤姆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嘈杂中依然具有穿透力。

伊莱拒绝了阿尔法德的陪同邀请，独自一人跟在人群后面，看着那个熟悉的、挺直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雪花密集地拍打着走廊的窗户，外面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就在汤姆即将拐过走廊转角，再次从他视线中消失的瞬间，一种近乎绝望的冲动攫住了伊莱。

他几乎是踉跄着挤开前面的人，在周围学生惊讶的目光中，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抓住了汤姆那墨绿色袍子的后摆一角。

布料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正在讨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突兀的一幕上。

汤姆的脚步停住了。他缓缓地转过身，脸上惯常的面具已经准备好，黑眸中酝酿着被打扰的不悦和冰冷的质问。他显然以为这是某个不识趣的冒失鬼。

然而，当他低下头，看清抓住他袍角的人是谁，以及伊莱抬起头望向他时的眼神时，汤姆准备好的所有冰冷言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伊莱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比窗外的雪更甚。

那双总是清澈或带着迷茫的翠绿眼眸，此刻盈满了难以言喻的、深可见骨的哀伤和恳求。

那里面没有指责，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几乎要被彻底压垮的脆弱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微弱的希望光芒。

似乎有细小的雪花沾在他金色的睫毛上，随之凝结了泪意。

他就那样仰着头，紧紧地、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抓着汤姆的袍角，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无声地凝望着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走廊里只剩下窗外风雪呼啸的声音。

汤姆怔愣地看着伊莱，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痛苦，看着他此刻全然放弃掩饰的脆弱。

这与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安静跟随着他、或是在天文塔上与他据理力争的伊莱截然不同。这种纯粹的、不设防的哀伤，像一根细微的针，出其不意地刺穿了他层层包裹的冰冷外壳，触及了某个连他自己都几乎遗忘的柔软角落。

他周围那些簇拥着他的学生也愣住了，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良久，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汤姆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情绪：“…伊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