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这家伙一直在笑 第169章 兄弟别这样

夜幕彻底笼罩了这栋安全的别墅，白日里压抑的寂静在夜晚被放大，仿佛能吞噬一切。

伊莱背后的伤处依旧隐隐作痛，但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心底那片无边无际的空洞和冰冷。

斯林顿夫妇惨死的画面、爆炸的火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这一切在他闭上眼时便疯狂涌现。

他习惯了身边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无论是在伍氏孤儿院拥挤的床铺，还是在斯林顿家共享的房间，甚至是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汤姆的存在都像一道熟悉的背景音，填补着某些难以言喻的空隙。

而现在，在这座空旷陌生且属于马尔福的房子里，独自一人躺在过于柔软的大床上，那种被世界遗弃的孤寂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最终，情感的需求压过了忐忑。

伊莱抱起白天被家养小精灵波比仔细晒过的、还残留着阳光味道的枕头，他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过冰冷的地板，来到了汤姆的房间门外。

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立刻回应。伊莱的心微微下沉，以为汤姆还在生气，或者真的坚持要分房睡。

就在他准备抱着枕头像个被遗弃的小动物一样默默退回自己房间时，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汤姆站在门口，他已经换上了睡衣，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似乎也还没睡。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黑眸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抱着枕头的、看起来异常脆弱和不安的伊莱。

两人对视着，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汤姆先开了口，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并没有驱赶的意思：“…睡不着？”

伊莱轻轻点了点头，翠绿的眼睛在黑暗中像蒙着一层水光的宝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枕头。

汤姆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审视他这份脆弱的真实性，又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门口。

这个默许的动作让伊莱一直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他低着头，快速走进了汤姆的房间。

这里的布置和他那间类似，同样奢华而冰冷，但因为有汤姆的存在，空气似乎都带上了一种熟悉的色彩。

汤姆关上门，没有询问，也没有多余的表示，只是径自回到床上重新躺下，背对着伊莱的方向，仿佛他的到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伊莱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床很大，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伊莱侧躺着，面向汤姆的背影，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淡淡的、属于魔法和某种冷冽气息的味道，这奇异地让他狂跳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伊莱以为汤姆已经睡着的时候，背对着他的汤姆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模糊：

“…没有下次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伊莱听懂了。汤姆指的是他之前“不听话”地去研究炼金术、以及在考试中超越他的行为。

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极其别扭的和解信号。他在划下界限的同时，默许了伊莱此刻的靠近。

伊莱没有回应，只是将脸往充满阳光味道的枕头里埋得更深了些，轻轻闭上了眼睛。背后的伤痛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在马尔福安全屋度过的日子里，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伊莱的伤势逐渐愈合，但心灵的创伤依旧鲜明。汤姆则利用这段相对平静的时期，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波比能弄来的各种魔法书籍，尤其是那些涉及黑魔法、纯血统谱系以及强大古代魔法的典籍。

塞普蒂默斯偶尔会派人送来一些“建议”阅读的书单，其中隐含的导向不言而喻。

这是一个看似清闲的早晨，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狭长的光带。

伊莱坐在窗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那本《基础炼金术图解》，目光却没有焦点。而汤姆刚刚结束晨间的魔法练习，空气中还残留着魔咒施展后的微弱臭氧味。

他收起魔杖，走到伊莱对面的扶手椅坐下，黑眸沉静，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

他端起家养小精灵波比悄无声息送上来的红茶，轻轻呷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瓷器与托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打算将姓氏改回去。”汤姆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决定。

伊莱摩挲书页的手指猛地顿住，倏然抬头看向汤姆。翠绿的眼眸中充满了惊愕与不解。“…改回去？”他下意识地重复，“里德尔？”

“是的。”汤姆的黑眸对上了伊莱的视线，里面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一种冰冷的、下定决心的光芒，“‘斯林顿’这个名字，连同它代表的一切，已经随着那场火消失了。”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悲伤，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一个需要被割舍的过去。

他微微向后靠进椅背，姿态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疏离与傲慢：“它属于那个麻瓜的世界，那个脆弱的、可以被轻易摧毁的世界。它无法在魔法界给我带来任何荣耀或尊重，反而会成为一个弱点。”

斯林顿夫妇的关爱是真实的，但他们的世界无法保护他，甚至因此招致了毁灭。汤姆·里德尔绝不会让自己再与这种“软弱”和“脆弱”捆绑在一起。

“里德尔，”汤姆缓缓地吐出这个姓氏，仿佛在品味着它的音调，尽管这个姓氏本身也并无高贵之处，但它至少是“纯粹”属于他自己的，来自于他那巫师父亲的血脉——尽管他目前还没能找到有哪个纯血家族使用的是这个姓氏，但他坚信自己的亲生父亲才是带给他魔法血脉的人。

“这才是我真正的姓氏。我需要一个…更符合魔法界身份的名字。”

他没有说的是，这个决定也隐含着一丝对马尔福那种纯血统优越感的微妙对抗与模仿——他们看重血脉与姓氏，那么他就回归自己巫师血统的姓氏，哪怕它目前毫无分量，他也要让它将来变得令人敬畏。

同时，这也是在向伊莱，或许也是向他自己强调——他们与那个温暖的、属于“斯林顿”的过去彻底告别了。

未来的路，将是一条属于巫师汤姆·里德尔的道路，一条追求力量、摆脱所有弱点和依附的道路。

伊莱怔怔地看着汤姆，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

汤姆不仅仅是在改一个名字，他是在亲手埋葬掉那段短暂拥有过的、名为“家庭”的时光，并将自己更加彻底地投向魔法世界的深渊。

那个会偶尔在斯林顿家餐桌上露出些许放松神情的“汤姆·斯林顿”已经死了，和那栋房子一起化为了灰烬。

他低下头，看着书中复杂的炼金符号，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