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丽正殿。
夜色已深,殿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太子李承乾脸色铁青,背对着殿门,负手而立。
他紧握的双拳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沈听雪的话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反复炸响——中毒!跛子!李泰!母后送的花!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竟然狠毒至此!
他利用母后的信任,用如此阴险的手段来算计他!
若非沈听雪及时发现……他简直不敢想象那可怕的后果!
一个残疾的太子,还能有什么前途?
等待他的,恐怕只有被废黜的下场!
“来人!”李承乾猛地转身,声音嘶哑低沉,眼神暴戾。
心腹侍卫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单膝跪地:“殿下有何吩咐?”
“去!立刻将书房里那盆‘夜阑香’给孤处理掉!连盆带土,烧得干干净净!灰烬撒入太液池!”
李承乾眼中寒光闪烁,语气冰冷刺骨,“然后,去找一盆外形一模一样、但绝无毒性的花来!立刻!马上!”
“是!属下遵命!”心腹侍卫没有丝毫迟疑,领命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李承乾焦躁地在殿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燃烧的炭火上。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似乎真的传来一阵隐隐的酸软无力感,这更让他心惊肉跳!
他这是是心理作用,还是毒性已经开始发作?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名心腹侍卫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盆与之前那盆“夜阑香”几乎别无二致的盆栽。
“殿下,花已处理干净。这是从暖房中找到的替代品,花匠确认无毒。”
李承乾扫了一眼那盆花,眼神厌恶,挥了挥手:“放回原处,小心照料,不得让人看出破绽!”
“是!”
侍卫刚将花放好,另一名负责监视太医动向的暗卫也悄然入内!
他低声禀报:“殿下,江太医已回府,属下已派人严密监视。”
“很好!”李承乾眼中厉色一闪,“去!把江太医给孤‘请’来!记住,要‘悄无声息’!”
“遵命!”
夜深人静,太医院院判江太医原本正在家中安睡,就被几名突然闯入的东宫侍卫从被窝里拖了起来!
他连官服都来不及穿整齐,就被蒙上眼睛,塞进一辆密不透风的马车,一路疾驰,直接带到了东宫丽正殿侧殿。
眼罩被取下,江太医看到端坐在上首的太子李承乾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殿……殿下!深夜召见微臣,不……不知有何要事?”
他心中已升起极度不祥的预感。
李承乾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目光,如同看一个死人般,上下打量着瘫软在地的江太医。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蜡烛燃烧的噼啪声和江太医的喘息声。
良久,李承乾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重压:“江太医,孤近日身体不适,时常感到疲惫,双腿酸软。你每日为孤请脉,可曾诊出什么异常?”
江太医头皮发麻,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回……回殿下!殿下脉象……只是略有劳顿,肝火稍旺,并……并无大碍啊!只需静心调养即可……”
“并无大碍?”李承乾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雷霆之怒!
“江文林!你当孤是傻子吗?!孤中了毒!慢性神经剧毒!会导致跛行的毒!”
“你日日请脉,竟敢欺瞒不报?!说!是谁指使你的?!”
“是李泰那个畜生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敢谋害当朝储君?!”
这一声怒喝,如同晴天霹雳,将江太医最后一丝侥幸击得粉碎!
他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知道事情彻底败露了。
他涕泪横流,拼命磕头,额头瞬间一片青紫:“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微臣……微臣也是被逼无奈啊!”
“魏王……魏王他抓了微臣的老母和幼子!”
“他威胁微臣……若不如实禀报殿下的‘病情’,就要……就要杀了他们全家啊!”
“殿下!微臣罪该万死!但求殿下开恩,饶我家人性命啊!”
他哭得撕心裂肺,将李泰的威胁和盘托出。
李承乾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杀机毕露!果然是他!
李泰!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他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助纣为虐的太医千刀万剐!
但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立刻杀人的冲动。现在杀了江太医,只会打草惊蛇。他需要这颗棋子。
李承乾缓缓坐回座位,语气变得异常平静,却更令人胆寒:“江文林,看在你尚有老母稚子牵绊的份上,孤……今日可以不杀你。”
江太医如同听到仙乐,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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