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心缘 第11章 她的过往

阳光透过静园落地窗的轻纱，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梦婉莹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轻柔地抚过一本盲文书的凸点。夜唯一像只欢快的小鸟，盘腿坐在她对面的地毯上，面前摆满了从厨房搜罗来的各色点心。

“婉莹姐姐，你尝尝这个，杏仁酥，厨娘的拿手绝活！”夜唯一拿起一块点心，小心地递到梦婉莹手中。

梦婉莹微笑着接过，小口品尝，香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她空洞的眼睛“望”着夜唯一的方向，轻声说：“很好吃。谢谢你，唯一，陪我这么久。”

“这有什么呀！”夜唯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随即又好奇地凑近，“婉莹姐姐，你以前……没失明的时候，喜欢做什么呀？我哥哥那个人闷死了，肯定什么都没问过你。”

这个问题让梦婉莹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她放下点心，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过往的记忆如同被浓雾笼罩的风景，她努力回想，却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碎片。

“以前……”她声音轻柔，带着不确定，“好像……很喜欢弹钢琴。手指碰到琴键的感觉，很踏实。”她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记忆深处的旋律，“还有……调香。妈妈教我的，她说我的鼻子很灵，能分辨出很多细微的味道。”

“调香？”夜唯一睁大了眼睛，“好厉害！难怪我觉得你身上总是有种很好闻的淡香，不是香水，就是……一种很舒服的味道！”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像是在确认。

梦婉莹被她的动作逗得嘴角微扬：“是薰衣草和……一点点草药的味道吧。妈妈留下的方子，说是有安神的功效。”这香气似乎是她与过去为数不多的、清晰可见的联结。

“那你上学的时候呢？在星耀学院？”夜唯一状似无意地追问，眼睛紧紧盯着梦婉莹的表情。这是哥哥暗示她可以稍微探听的方向。

“星耀……”梦婉莹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眉头微微蹙起，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宽阔的校园林荫道、嘈杂的课间走廊、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课桌上……但所有人的脸都是模糊的，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

“记得一些场景，但……很多人和事都记不清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和失落，“医生说，可能是创伤后的选择性遗忘。”

夜唯一看着她茫然又努力回想的样子，心里一软，忍不住安慰道：“想不起来就别勉强啦！反正现在有我和哥哥……呃，我是说，有我们在呢！”她差点说漏嘴，赶紧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掩饰。

为了转移话题，也或许是心情放松，夜唯一轻轻哼起了一段轻快的小调，是她小时候很喜欢的一首卡通片主题曲，旋律简单而熟悉。

就在旋律响起的瞬间，梦婉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她空洞的眼睛微微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

这段旋律……

她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画面：昏暗的光线下，一个梳着羊角辫、哭得满脸是泪的小女孩蹲在树下，她下意识地哼着歌安抚她，旋律正是此刻夜唯一哼唱的这首……那个小女孩抬起泪眼朦胧的脸，依稀能看到几分夜唯一如今的轮廓……

“唯一……”梦婉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哼的这首曲子……”

“嗯？”夜唯一停下哼唱，眨眨眼，“这个啊，很老的卡通片里的啦，我小时候可喜欢了！有一次我迷路了，吓坏了，好像还有个学姐用这个曲子安慰过我呢！咦？婉莹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会哼这个？”她后知后觉地感到奇怪。

迷路……学姐……安慰……

几个关键词像闪电般击中了梦婉莹。那个模糊的画面瞬间清晰了不少！那个在雨中迷路的小女孩，就是夜唯一！而那个安慰她的学姐……难道是自己？

她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胸前的半块蝶形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些。这玉佩……好像也和那段模糊的记忆有关？当时别在校服上的，是不是就是它？

“我……好像听过。”梦婉莹勉强稳住心神，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失去的记忆正在一点点复苏，但这种感觉并不全然是喜悦，还带着一种未知的恐惧。她为什么会忘记这么多事？那个雪夜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吗？可能这曲子当年挺流行的吧！”夜唯一没想太多，又兴致勃勃地拿起另一盘点心，“姐姐你再尝尝这个……”

与此同时，书房内。

夜熙辰站在监控显示屏前，静园客厅的画面清晰地呈现在眼前。他听不到声音，但能看到梦婉莹在夜唯一哼歌时那一瞬间的异常反应，以及她随后抚摸玉佩的动作。

他立刻拿起内部电话：“夜影，我要星耀学院十年前到五年前所有广播站的音频记录，特别是学生投稿或常用背景音乐。重点查找是否有今天唯一哼唱的那首卡通歌曲旋律。”

他紧紧盯着屏幕上梦婉莹略显苍白的侧脸。她的反应说明了一切。那首曲子，那个地点（学院后山），那个迷路的小女孩（唯一），还有那枚玉佩……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事实：婉莹的过往，与夜家，与他，甚至与更早的时光，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她失去的那段记忆，无疑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看着她努力对唯一露出微笑的样子，夜熙辰的心底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是心疼，是确定，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保护欲。他必须更快地行动，在她记忆完全复苏、可能引来未知危险之前，为她撑起一片绝对安全的天空。

他的过往，因那个雪夜而与她交织。

她的过往，却可能因他而蒙上阴影。

现在，是时候由他来照亮她被迷雾笼罩的曾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