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囚 第127章 错误的警告

汽车旅馆的房间里混着消毒水跟霉味，现在安静的像口棺材。

唯一的活物是叶晚。

她是笼子里的困兽，在小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焦躁的很。地板被踩的吱嘎响，每一下都敲在她绷紧的神经上。

终端屏幕亮着蓝光，映着她的脸。那张脸再没了丁点冰冷理智，剩下的全是快满出来的恐慌跟悔恨。

发送栏里，那条信息孤零零的躺着，一封寄给深渊的信，没任何回音。

【青山社区是陷阱！不要去！收到回答我！！】

两个感叹号扎眼得很，几分钟前还是她吼出来的警告，现在看，更像是她自己的哀嚎。

没回信。

一分钟，长的像一个世纪。

十分钟，她觉得自己的心脏要给一只看不见的手捏爆了。

她停步，死盯着那块不吱声的屏幕，脑子乱成一锅开水。

她想起陆寻在地下管道里，用最后一点力气辩解的样子，他说他怕她把他当怪物。

她又想起自己转身走的时候，他那双完全没了光的眼睛，像是烧完了的星星。

在赵启明的剧本里，她演了个最蠢的角色，递刀子的那个。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决定虽然痛苦但是正确的，是为真相必须付的代价。

现在她才明白，她以为的正确，不过是人家算计好的一步杀棋。是她亲手把他推下悬崖，然后自以为是的转身，去走另一条所谓安全的路。

「蠢货...」

叶晚低声骂着，也不晓得是在骂陆寻，还是骂她自己。

她抓起终端，手指抖的不太听使唤，又打开那个加密频道，呼吸急促的准备敲字。

她该说啥？

求他？命令他？还是跟他说，她后悔了？

可这些，对一个已经决定走进深渊的人，又他妈有什么用？？

这时，她脑子里冒出个更吓人的想法。

也许...他压根就没看到。

也许他已经被信使带走，他的个人终端，早就成了块废铁。

又或者...他看到了。

但他不信。

这念头，比上一个更让她浑身冰凉。

...

另一头。

在陆寻自嘲是豪华单间的安全屋里。

空气里还留着食物香气，跟一股军用修复剂才有的化学味。

陆寻靠着床头，脸还是白的，但眼神不再是前几天的空洞跟绝望。那里面，是一种赌徒把命放上赌桌才有的冷静和疯狂。

他的个人终端就在手边。

屏幕上亮着叶晚刚发来的信。

【青山社区是陷阱！不要去！收到回答我！！】

陆寻就那么静静看着，看了很久。

脸上没任何表情，看不出是气是悲，还是在嘲笑。

陷阱？

他当然知道是陷阱。

他现在就是要去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陷阱，拿自己的命当筹码，去赌个答案。她这句话，就像提醒一个要跳伞的兵，「喂，下边是地」，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愚蠢跟不信任。

真正让他心一寸寸凉下去的，是后头那三个字。

不要去！

这仨字，才最伤人。

这不是关心，是命令。

是把他当成废弃实验室里那个失控的，需要被看管的病人。

是在否定他赌上一切的自救。

是在告诉他，她叶晚，到现在，也从没真的信过他。不信他的判断，不信他的能力，更不信他能靠自己，从基石那个泥潭里爬出来。

她要的，一直都是那个能被她掌控，能被她保护的陆寻。

而不是一个想跟自己身体里的魔鬼同归于尽，去找真相的疯子。

陆寻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刚拒绝了信使那充满诱惑的理解，靠着一根破探针，把自己从被同化的悬崖边拉了回来。

结果，他唯一指望能理解自己的人，却用最直接的法子，给了他一记最响的耳光。

信任的裂缝，原来比他想的还深。

深到不管他做什么，都填不平了。

也许，从他瞒着自己状态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完了。

陆寻伸出手，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几秒。

他没回。

一个字都没回。

他只是按了关机键。

屏幕一黑，最后那点蓝光也没了，带走了他跟她之间最后那点说断就断的联系。

房间里，又是一片黑跟死寂。

陆寻吐出一口气，又热又带着血腥味。

他没再看那台已经变砖的终端，而是拿起了桌上那张冰冷的，属于伊甸园的黑卡。

他的眼神，在黑暗里，像两团被绝望点起来的鬼火，冷的吓人。

既然你不信。

那我就用我的法子，把答案挖出来，摔你面前。

哪怕代价是我再也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