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献祭了全世界的蚊子 第95章 快递小哥的“最后一公里”

然而苏雯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凌笑已经用眼神示意她看向街对面。

那里没有戏剧性的车祸，也没有惊心动魄的争执，只有一个穿着蓝色雨衣的外卖小哥，连人带车摔倒在湿滑的柏油路上。

雨水混着泥浆，瞬间将他半边身子浸透。

苏雯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心中涌起一丝怜悯。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感到了深深的困惑与震撼。

那个年轻的小哥挣扎着爬起来，第一时间不是检查自己被刮伤流血的膝盖，而是手忙脚乱地去扶正倒地的电动车，然后以一种近乎惊恐的姿态，颤抖着手打开了车后的外卖箱。

他小心翼翼地捧出里面的餐盒，逐一检查，当看到包装完好、汤汁没有大量洒漏时，那张因疼痛和寒冷而煞白的脸上，才终于泄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可这丝轻松转瞬即逝，他立刻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时间，脸上又被一种更为深沉的恐惧所笼罩。

那种恐惧，并非源于身体的伤痛，而是对某种无形规则的敬畏与绝望。

“他为什么……不先看看自己的腿？”苏雯的声音有些发涩，她无法理解这种本末倒置的行为。

凌笑的目光深邃而冰冷，仿佛能穿透雨幕，看到更本质的东西。

在他的视野中，磅礴的雨水不再是单纯的自然现象，整个城市上空，尤其是在那些代表着物流、配送的脉络节点上，正笼罩着一片厚重得令人窒息的灰色概念场。

他的系统界面自动弹出分析——【概念场解析：不合理考核压力、算法无情性、超时惩罚恐惧……】一行行冰冷的文字，精准地标注出那个外卖小哥脸上恐惧的来源。

这片灰色的雾气，不仅笼罩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更像一张巨大的网，覆盖了这座城市乃至整个国家数以百万计的奔波者。

“这不是他的问题，也不是某一个平台的问题，”凌笑收回目光，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冷冽，“这是一种系统性的冷漠。为了追求极致的效率，算法被设计得越来越精密，它们能计算出最优路线，能将时间压缩到秒，却唯独忘了一件事——承载这一切效率的，是活生生的人。人会累，会生病，会在雨天路滑时摔倒。”

苏雯怔住了，她看着咖啡馆里温暖的灯光和悠闲的客人，再对比街对面那个在雨中狼狈不堪却只担心超时的身影，一种强烈的割裂感和不公感涌上心头。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原来世间的苦难，并非总是来自贫穷或疾病，更多是源于一种被异化的、冷酷的规则。

“那……我们能做什么？给他一些钱吗？”苏雯的思维还停留在最直接的帮助上。

凌笑摇了摇头。

“治标不治本。”他的视线再次投向自己的系统界面，那串长长的数字——两千一百一十万一千三百五十点，正静静地悬浮着。

这些点数，是他改变世界规则的底气。

过去，他献祭的是具体的、有形的负面概念，而这一次，他要尝试一种更宏大、更根本的改变。

他的意念坚定而清晰，在脑海中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锁定覆盖全国快递外卖行业的‘不合理考核压力’与‘平台系统算法中忽视人文关怀的缺陷’概念场。”

【目标已锁定。

该概念场为复合型社会结构性问题，根基深厚，献祭将采用‘根源性渗透式改良’，效果温和，不会引起社会剧烈动荡。

预计消耗点数：一千九百八十万点。

是否执行？】

“执行。”凌笑没有丝毫犹豫。

随着他意念的确认，那一长串数字疯狂跳动，瞬间减少了近两千万。

一股无形但磅礴的力量，如同春风化雨，从他身上弥漫开来，瞬间融入了城市的网络数据洪流之中，沿着那些看不见的信号，涌向了全国各大快递、外卖平台的服务器后台。

街对面，那个外卖小哥正准备不顾疼痛，跨上车做最后的冲刺。

突然，他的手机“叮咚”一声，弹出一条新的系统通知：“【温馨提示】系统检测到当前区域为暴雨天气，路面湿滑，您的此订单配送时间已自动延长15分钟。请务必注意安全，稳驾慢行。”

小哥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那紧绷的、写满恐惧的脸部线条，在这一刻，奇迹般地柔和了下来。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再那么急躁，而是小心地将餐盒重新固定好，然后才一瘸一拐地、慢慢地扶着车，重新上路。

凌笑和苏雯走进温暖的“蜗牛号”咖啡馆，窗外的雨似乎也变得温柔了一些。

接下来的几周，一些微小但积极的变化开始在社会层面悄然发生。

新闻上开始出现报道，称多家外卖平台宣布优化算法，在恶劣天气和特殊路况下，将实施更具弹性的派单与配送时间策略。

骑手们的超时罚款规则不再是一刀切，增加了人性化的申诉通道和情景豁免条款。

一些用户发现，自己偶尔给出的非恶意差评，在提交后会被系统提示“骑手可能遇到交通拥堵或天气原因，是否愿意谅解并修改评价？”。

甚至，在每个骑手端的App登录界面，都多了一行醒目的红色大字：“安全第一，家庭第二，工作第三”。

这些改变细微得如同水面上的涟漪，却实实在在地为无数奔波在风雨中的人，撑起了一把看不见的伞。

凌笑的生活一如既往。

他依然会点外卖，但每一次，他都会提前在门口等候，避免让骑手多等一秒。

用餐完毕后，他会一丝不苟地写下好评，并附上一笔不算多但足够表达心意的打赏。

苏雯看在眼里，有些不解：“你不是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规则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凌笑一边在手机上点击着“确认打赏”，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系统的改变需要时间去渗透和完善，就像大树的生长。但每个普通人释放出的善意，却是可以立即被接收到的温暖。前者是改造土壤，后者是浇灌花朵，并不冲突。”

苏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这句话深深记在了心里。

又是一个下雨的夜晚，雨势比上一次更大。

凌笑临时有事，晚餐是苏雯自己点的。

门铃响起时，她打开门，一股夹杂着雨水的寒气扑面而来。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外卖员，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被淋得像海草般的头发往下淌，嘴唇冻得有些发紫。

他用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皱的手，将还带着一丝余温的餐盒递了过来。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苏雯的脑海里猛地闪过那个雨天摔倒的身影，以及凌笑说过的话——“每个普通人释放出的善意，是能被立即接收到的温暖。”

她接过餐盒，却没有立刻关门。

在那个外卖员转身准备离去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住了他：“等一下！”

外卖员疑惑地回头。

苏雯的心跳有些快，她做了一个自己以前从未想过的举动。

她没有向凌笑求助，也没有动用那笔几乎无限的系统资金。

她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拉开抽屉，从里面那个存放着她自己零花钱的、小巧的钱包里，抽出了一张崭新的纸币。

她跑回门口，将纸币有些生疏地塞到外卖小哥冰冷的手中，因为紧张，声音都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谢谢你，辛苦了。天这么冷，去……去喝杯热茶吧。”

外卖小哥彻底愣住了，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钱，又抬头看看眼前这个眼神真诚的女孩，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雨水和或许是别的什么温热的液体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连连鞠躬，语无伦次地道着谢：“谢谢，谢谢你！真的谢谢！”

关上门，苏雯靠在门后，手心还残留着对方指尖的冰凉。

但她的心底，却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滚烫的暖流。

这种亲手给予他人帮助而获得的满足感与成就感，和以往依靠系统力量呼风唤雨的感觉截然不同，它更细微，却也更真实，更触及灵魂。

就在她品味着这份崭新的、属于“苏雯”自己而非“系统宿主助理”的情感时，一个清脆、熟悉的机械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她的脑海深处响起。

系统提示：雨丝密集，在咖啡馆暖黄色的灯光下织成一张朦胧的网。

苏雯正要收起伞，却发现身边的凌笑没有动。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街对面一家亮着灯的广式点心铺门口，一个同样被大雨淋得湿透的外卖小哥刚停下车。

点心铺的老板，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催促，反而从店里拿了条干净的毛巾递出去，又顺手从蒸笼里夹了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塞进了小哥手里。

“慢点不打紧，先擦擦，别着凉了。”老板的粤语普通话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温厚。

外卖小哥愣住了，接过毛巾和包子，眼圈微不可见地红了一下，连声道谢。

这一幕，像一滴墨落入清水，在凌笑心中悄然晕开。

他想起几天前自己与那个年轻骑手的争执，想起自己发出的那条评论和后续引发的讨论。

他原以为那不过是网络世界里一朵转瞬即逝的浪花，却没想到，这浪花竟真的拍打到了现实的岸边。

苏雯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和暖意：“看来，你的‘多管闲事’，好像真的有点用。”

凌笑回过神，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不是因为得意，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慰。

他们收伞走进咖啡馆，温热的空气夹杂着咖啡豆的醇香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就在他找位置坐下的瞬间，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度。

【叮——系统检测到关键节点：社会性善意传导链已初步形成。】

【事件结算：成功推动行业制度向人性化转变，并在个体层面播撒善意。

综合评定：优异。】

【奖励： 800,000点生命点数。】

【特殊奖励：获得被动技能【人文关怀之种】。】

凌笑心中一动，立刻查看技能说明。

【人文关怀之种】：此技能为被动效果，当宿主真心致力于改善某个群体或环境的处境时，可微弱地、潜移默化地影响一个组织或系统的决策，使其在制定规则时，有更高概率向更具人性化的方向倾斜。

它无法强制改变，却能播下一颗名为‘共情’的种子。

他怔住了。

这不是一个能让他拳头变硬、速度变快的战斗技能，却比任何力量都让他感到震撼。

它意味着，他所坚持的那些看似“无用”的善意，真的可以透过系统的力量，去撬动那些冰冷僵硬的规则。

几周后，初夏的阳光取代了连绵的阴雨。

凌笑在午后出门，总能看到一些新的变化。

外卖小哥们等餐时不再只是焦躁地刷新手机，偶尔会聚在一起说笑几句；小区的保安会提前帮他们按好电梯，说一句“辛苦”；甚至有些写字楼下还专门设置了临时的休息点，提供免费的冰水。

每个人脸上的紧绷感，似乎都化开了些许，多了几分从容。

这天晚上，苏雯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整理着最近的电子账单，一边唉声叹气。

“天呐，我这个月到底是怎么了？钱包空得比我的脸还干净。”

凌笑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她的账单里多出了许多零散的小额“打赏”和“红包”，收款方无一例外都是那些外卖平台上的骑手们。

她不仅在经济上支持，甚至还会认真地给每一个为她服务过的人写下一段感谢和鼓励的评语。

看着她那个变得空荡荡的钱包，苏雯的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翘起，露出了一个无比满足的微笑。

凌笑心中了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需要言语他看了一眼自己账户的余额。

【当前剩余生命点数：21,901,350点。】

数字的增长带来了安全感，但此刻，窗外都市的勃勃生机与人与人之间重新流动起来的暖意，让他觉得比任何数字都更踏实。

改变，正在无声无息地发生。

就在凌笑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平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通陌生又熟悉的来电。

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略显焦急和沙哑的声音。

“是……是凌笑吗？我是老陈，陈宇飞，你还记得我吗？大学时候一起玩摄影的那个。”

凌笑有些意外，他和这位老同学已许久未联系。

“记得，当然记得。怎么突然想起来联系我了？”

电话那头的老陈似乎松了一口气，但语气依旧沉重：“那就好……凌笑，我遇到点怪事。我给你邮箱发了几张照片，你……你先看看。”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怕被什么东西听到，“我总觉得这些照片里有些东西不对劲，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我想来想去，这事儿……可能只有你这种观察力异于常人的人，才能看出点门道来。”

话音刚落，凌笑的电脑便传来“叮”的一声，新邮件提醒弹了出来。

他心中那份刚刚建立起来的安宁与温暖，瞬间被一丝冰冷的未知感悄然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