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水吟 第146章 玄阴祭起

两日时间，在殿外持续不断的轰鸣与殿内死寂的紧绷中，悄然流逝。

江澈盘坐于角落，周身灰蒙蒙的云冥真气已运转到极致，与玄冥殿内万古积聚的精纯阴寒灵气水乳交融。那枚“玄元凝魄丹”的药力已被彻底炼化，不仅将他连日奔波的损耗与暗伤尽数修复，更让他的神魂与那缕黄泉本源的契合度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御法后期的境界彻底夯实，气息沉凝如渊。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灰华内敛，精光隐现。状态已调整至目前的巅峰。

与此同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殿外那持续了两日的猛烈攻击，不知何时已然停止。一种诡异的寂静笼罩下来，反而更让人心悸。空气中，原本浓郁的水灵之力，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着某种极致的阴寒转化，温度骤降，连幽蓝的晶石墙壁上都开始凝结出细密的黑色冰晶。

“时辰到了。”水靖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与决然。

江澈与苏芸同时看向她。只见水靖柔双手正按在静室中央一个突起的、刻满复杂水纹的蓝色晶柱上，脸色比两日前更加苍白，显然维持禁制并准备后续计划，消耗了她巨大的心力。

“泽内阴气已开始汇聚，禁制力量正在飞速消退。”水靖柔看向苏芸，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与决断，“芸儿，你本源枯竭太久，即便江澈小友救下你，以你如今状态，也难在接下来的变故中自保。姑姑……需为你行险一搏。”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逼出三滴泛着淡金色光泽的本命精血，滴落在面前的蓝色晶柱之上。精血融入，晶柱骤然爆发出耀眼的蓝色光华，将整个静室映照得如同深海龙宫。

“玄水禁术·玄冥归源！”

水靖柔低喝一声，双手结出繁复古老的印诀，引动着晶柱中磅礴的力量，化作一道湛蓝色的、蕴含着无尽生机与冰寒本源的光柱，缓缓笼罩住苏芸。

苏芸闷哼一声，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但她的气息，却在这光柱的笼罩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攀升！那满头如霜的白发，从发根开始，竟然奇迹般地浸润出一丝极淡的墨色！虽然只是细微的变化，却意味着她枯竭的本源，正在被这股同宗同源、却更为精纯强大的力量强行唤醒、滋养！

“此术乃我玄水宫不传之秘，可暂时逆转本源枯竭之势，借玄冥殿万载积累的先天阴气与宫主血脉为引，为你重燃生机之火。”水靖柔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但此法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且过后你会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不过在此期间，你的镜花水月体质当可恢复七成威能，足以自保，甚至……助江澈一臂之力！”

江澈看着这一幕，心中震动。水靖柔此举，无疑是耗损自身根基来为苏芸争取一线生机，这份决绝与付出，让他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宫主多了几分敬意。

治疗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当蓝色光柱缓缓散去，苏芸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眸子却重新焕发出往昔的清亮与神采，周身气息稳定在了神行期巅峰，距离恢复全盛时期的御法期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她心口那枚月华冰晶，更是光芒流转，比之前明亮了数倍不止。

“姑姑……”苏芸看着水靖柔愈发憔悴的面容，眼中含泪。

“无妨。”水靖柔摆摆手，强撑着站直身体，目光投向殿门方向，眼神锐利起来，“禁制……快要撑不住了。准备吧！”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整个玄冥殿猛地剧烈一震！殿门外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笼罩殿宇的幽蓝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水靖柔猛地将手再次按在晶柱上，喷出一口鲜血在晶柱表面，厉声喝道：“以我之血，燃禁余晖！开——路——”

晶柱爆发出最后一道刺目的蓝光，如同回光返照！光芒穿透殿顶，无视物理阻隔，在外界那浓郁到化不开的阴气迷雾中，硬生生撕裂开一条扭曲不稳的、仅容一人通过的蓝色通道！通道的另一端，隐约可见一座耸立在巨大黑色礁石上的古老祭坛，祭坛周围，人影绰绰，强大的气息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

“江澈！就是现在！沿着通道，直抵祭坛！打断仪式！”水靖柔的声音带着嘶哑与急迫，“芸儿，助他！”

“等我！”江澈深深看了苏芸一眼，不再有任何迟疑，身形化作一道灰色流光，毫不犹豫地冲入了那条蓝色的通道！

苏芸紧随其后，月华之力在她周身流转，镜花水月体质全力催动，准备随时策应。

通道之外，水千钧显然没料到水靖柔竟能在这个时候强行开辟路径，拦截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之差，江澈与苏芸已如同两颗逆溯的流星，冲破重重阴气封锁，悍然落在了那巨大的黑色祭坛之上！

祭坛通体由一种冰冷的黑色巨石砌成，刻满了与冥渊相关的诡异符文。此刻，这些符文正闪烁着不祥的幽光，疯狂汲取着天地间弥漫的至阴之气。祭坛中央，一个更加复杂的小型阵法已然亮起，水千钧正站在阵法核心，双手高举，引导着磅礴的阴气，显然仪式已经开始了第一步！

在水千钧身后，足足八名气息强悍的长老肃立，修为最低也是御法中期，其中更有三人是御法后期！他们如同最忠诚的护卫，将水千钧拱卫在中心。

看到江澈和苏芸竟然突破阻碍出现在祭坛上，水千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滔天的怒火与讥讽。

“水靖柔，你竟敢耗损宫主本源强行开路，真是自寻死路！还有你这个小杂种和这个不听话的圣女，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就一并作为祭品，献予冥渊吧！”

他猛地一挥手：“拿下他们！死活不论！”

八名长老同时爆发气势，如同八座冰山，带着凛冽的杀意，向着刚刚落地的江澈与苏芸压迫而来！整个祭坛区域的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

江澈将苏芸护在身后，云冥真气毫无保留地冲天而起，灰蒙蒙的领域再次展开，虽然范围不大，却顽强地抵御着八名长老联手的气势压迫。

他目光冰冷地锁定着阵法核心的水千钧，尺水剑意在心间流淌，与云冥真气、黄泉之心碎片的力量缓缓交融。

最终的对决，在这玄阴祭坛，正式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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