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与苏菲 第22章 重回身边的距离

黑色轿车平稳地滑入市区主干道，子涵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真皮座椅的纹路。车窗外的霓虹一闪而过，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下周开始，你调回总部，做我的贴身秘书。”林默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目光依旧看着前方路况，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公事。

子涵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转头看他：“回……回总部？”

“嗯。”林默点头，“张主管能镇住矿上的事，你在那边也发挥不出最大用处。回来跟着我，处理些核心事务。”

子涵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复杂情绪。离开荒岛的那天清晨，她醒来时只看到空荡荡的木屋和颈间的狼牙吊坠，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她以为那晚的缠绵不过是寂寞荒岛上的一场意外，是他走之前的施舍，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将她重新拉回身边。

回到市区的第一周，子涵迅速进入了贴身秘书的角色。她熟悉林默的工作习惯，知道他开会时喜欢喝不加糖的黑咖啡，看文件时习惯用红色记号笔标注重点，甚至能在他皱眉的瞬间就递上需要的资料。白天的工作忙碌而充实，她像上了发条的钟，精准地处理着每一项任务，试图用忙碌填满那些不敢细想的空隙。

可到了晚上，气氛总会变得微妙起来。

林默应酬多，几乎每晚都要带着她出席各种酒局。她穿着得体的套装，踩着高跟鞋，跟在他身边，替他挡酒，为他周旋，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像一朵训练有素的交际花。

酒局上，总有人打趣：“林总，这位秘书不仅能干，人还这么漂亮，藏着当宝贝呢？”

林默通常只是笑笑，端起酒杯岔开话题：“子涵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能力没得说。”他的语气始终保持着上司对下属的欣赏，不远不近，不偏不倚，绝口不提荒岛那七天，更不提那个夜晚。

有一次，酒过三巡，子涵替林默挡了杯烈酒，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林默递过一杯温水，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像触电般迅速收回，只淡淡说了句：“不能喝就别硬撑。”

那一刻，子涵心里涌起一阵委屈。她看着他转身继续和客户谈笑风生，侧脸在水晶灯下显得疏离而陌生，忽然觉得，那晚在荒岛上的亲昵，或许真的只是一场梦。

应酬结束，车开在回公寓的路上，车厢里一片寂静。子涵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点酒后的沙哑：“林默，那天晚上……”

林默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打断她：“明天上午十点有个视频会议，资料你再核对一遍。”

子涵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像吞了块石头，又涩又硬。她低下头，不再说话，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懂，他既然不想负责，为什么要把她调回身边？为什么要给她希望，又让她在原地打转？

回到公寓楼下，子涵解开安全带，手放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推门。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着林默：“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林默侧头看她，路灯的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他沉默了几秒，语气里带着罕见的疲惫：“子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你告诉我，”子涵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把我调回来，到底是因为我能干，还是因为……因为荒岛的那个晚上？”

林默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眼神复杂。

子涵笑了，带着点自嘲：“你是不是觉得，我跟那些女人一样，只要跟你有过一夜，就能心安理得地待在你身边，什么都不要？”她顿了顿，眼眶红了，“可我不是她们！林默，我想要的不是你的施舍，不是这份秘书的工作，我……”

“我给不了你婚姻。”林默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我身边的人，你也看到了，她们要的我能给，但你要的，我给不了。”

子涵愣住了，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原来他都懂，他懂她想要的是什么，只是他给不了。

“所以，”她擦掉眼泪，语气带着点决绝，“你把我调回来，就是想让我像她们一样，白天替你工作，晚上陪你应酬，偶尔……陪你过夜？”

林默的脸色沉了沉，没有说话。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负责。对阿月，他可以承诺一辈子的陪伴，因为她要的很简单，只要在他身边就好；对其他女人，他可以用财富和安稳安抚她们，因为她们从未要求过婚姻。可对子涵，他做不到。她跟着他从底层一步步走来，她的野心和能力，注定了她不会满足于做他身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子涵看着林默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很累。她推开车门，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明天我会提交辞职报告。”

林默猛地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林总，谢谢您这些年的栽培。”子涵站在车外，微微鞠躬，“但我想要的，您给不了，我也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说完，她转身走进公寓大楼，背影挺直，没有回头。

林默坐在车里，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拿出烟，却点了几次都没点着。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映在他眼底，却只剩下一片茫然。

他以为把她调回身边是最好的安排，既能让她发挥价值，也能……弥补那晚的冲动。可他忘了，子涵从来都不是能被轻易定义的人。她有她的骄傲，有她的坚持，就像当年跟着他跑项目时一样，认定了的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烟终于点着了，辛辣的味道呛得他咳嗽起来。林默看着公寓楼上那扇没有亮起的窗户，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而子涵回到空荡荡的公寓，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迟迟没有开走的黑色轿车，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她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可她不后悔，与其在无望的等待中耗尽自己，不如体面地离开，至少还能留住最后一点尊严。

夜风吹进窗户，带着城市的喧嚣。子涵深吸一口气，关掉了房间的灯。黑暗中，她抱紧双膝，告诉自己，明天太阳升起时，一切都会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