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与苏菲 第8章 月光下的困惑

晚风吹散了最后一丝热气，洞口的篝火噼啪作响，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林默靠在岩壁上，看着阿月蹲在火堆边翻烤着鱼，油脂滴在火里，溅起一串火星。

“今天找到的鱼真肥。”阿月笑着递过一条烤得金黄的鱼，指尖沾着点炭黑，“比上次在浅滩摸的大好多，你快尝尝。”

林默接过鱼，咬了一口，鲜嫩的肉汁在嘴里散开。“你烤东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他赞道，目光落在她被火光照亮的侧脸，绒毛清晰可见。

这些天相处下来，两人默契渐生。阿月熟悉岛上的每一条溪流，总能找到最新鲜的食材；林默则会用捡到的金属片打磨成简易的刀具，帮她处理猎物。夜晚守在篝火旁，成了两人一天中最安稳的时刻。

“阿月，”林默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轻，“你……接过吻吗？”

阿月翻鱼的手顿住了，茫然地抬头看他：“接吻？那是什么？像喂果子那样吗？”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把嚼碎的浆果喂给她吃，大概就是这样的动作吧。

林默被她直白的反问逗笑了，摇摇头：“不是。是……更亲密的动作。”他想说得具体些，却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像教科书那样解释。

阿月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凑近了些，火光在她眼里跳动：“那是什么样的？你会吗？”

“嗯，算是吧。”林默含糊地应着，心里却有些发烫。他想起以前和恋人在路灯下的吻，温柔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和此刻荒岛上的氛围截然不同。

“那你能教我吗？”阿月眨着眼睛，语气里满是纯粹的好奇，像个想学新技能的孩子，“你说过要教我外面世界的东西，这个也是吗？”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杂念，只有对未知事物的探究，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念头有些龌龊。

“这个……”他有些语塞，“和教你辨认野菜、制作陷阱不一样。接吻是很私人的事，通常是……喜欢的人之间才会做的。”

“喜欢的人？”阿月歪着头，“就像我喜欢跟着你，你也不讨厌我这样吗？”

“差不多，但更……深一点。”林默试图解释，却觉得语言格外匮乏。他放下手里的鱼，认真地看着她，“阿月，这个不是随便教的。等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自然就会明白。”

阿月却像是认准了要学，固执地往前挪了挪，膝盖几乎碰到他的腿：“可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教我嘛，就像教我用藤蔓编篮子那样，教一次就好。”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是这些天从未有过的姿态。

篝火渐渐弱了下去，月光趁机铺了满地。林默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呼吸忽然变得有些乱。他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草木香，是白天采草药时沾上的。

“真的要学？”他的声音有些哑。

阿月用力点头，像只等待指令的小兽。

林默深吸一口气，慢慢凑近。他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颤抖，却没有躲开。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烤鱼的香气。他轻轻抬起手，扶住她的后颈，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一件珍宝。

“闭上眼睛。”他低语。

阿月听话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林默的心跳得像擂鼓，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俯下身，将唇轻轻印在她的唇上。

很轻，像羽毛落在水面上。

阿月的身体瞬间僵住，眼睛猛地睁开，惊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默。他的睫毛很长，在月光下泛着银辉。她不懂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唇上有点麻，心里像有只小鹿在乱撞，撞得她慌慌的。

林默很快就退开了，脸颊发烫，不敢看她的眼睛：“这……就是接吻。”

阿月愣了半天，才小声问：“就这样？”

“嗯。”林默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可是……”阿月摸着自己的唇，“没什么特别的啊，还没有烤鱼好吃。”

林默被她直白的话逗笑了，心里的尴尬散去不少：“等你长大了，遇到喜欢的人，就会觉得不一样了。”

“我已经长大了。”阿月不服气地说，又凑近了些，“是不是我学得不好？你再教我一次吧，这次我一定好好学。”

林默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又软又无奈。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不早了，该睡了。明天还要去东边的峡谷看看，据说那里有野蜂蜜。”

阿月也跟着站起来，眼里的失落藏不住：“哦。”

林默躺回铺着干草的地铺，背对着她。篝火彻底熄灭了，只有月光照着洞口。他能听到身后阿月躺下的声音，还有她翻来覆去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身后传来她闷闷的声音：“林默，是不是我太笨了，什么都学不会？”

林默转过身，月光照亮她的侧脸，带着点委屈。他忽然觉得，刚才那个吻或许太唐突了。在这个什么都匮乏的岛上，她对世界的认知还像张白纸，自己不该用外面世界的规则去扰乱她。

“不是你笨。”他轻声说，“是我不好，教得不对。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去看电影，里面有很多……关于这个的画面，你就明白了。”

“电影是什么？”阿月又好奇起来。

“是能讲故事的画，比篝火边的影子戏好看一百倍。”林默描述着，“里面有会飞的船，有穿漂亮裙子的姑娘，还有……很多很多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样子。”

阿月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们一定要快点出去。”

“嗯，一定。”林默应着。

月光透过洞口，在地上织成一张网。林默看着阿月渐渐睡熟的脸，心里暗暗叹气。或许刚才的吻是个错误，但他知道，这个荒岛上的每一点悸动，都只是绝境里的微光，当不得真。

他闭上眼睛，把那些纷乱的念头压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离开的路，而不是沉溺在这短暂的温存里。

只是，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