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与苏菲 第10章 街角的笑声

苏菲攥着刚买的桂花糖，指尖都捏出了红痕。转过街角时，那阵熟悉的笑声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她耳朵里——是林默的声音，比平时亮了三分，裹着她从未听过的轻快。

她下意识地往巷口缩了缩，眼睛却像被磁石吸住似的，黏在不远处的咖啡馆外。林默背对着她站着，侧影在午后的阳光里舒展得厉害，肩上搭着件她没见过的浅灰色外套。而他身边的女人正仰头笑，发梢随着动作扫过林默的手臂，两人离得那样近，她甚至能看见林默低头时，落在对方脸上的、带着纵容的目光。

那女人穿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手里拿着支冰淇淋，正往林默嘴边递。林默没躲，张嘴咬了一小口，逗得女人笑得更欢了。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融成一团暖融融的光晕，刺得苏菲眼睛发疼。

她手里的桂花糖包装被指甲戳出个小洞，细碎的糖粒漏出来，硌在掌心。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女人？他这几天躲着不见，就是为了陪她？苏菲咬着下唇往前走了两步，想喊他，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风忽然掀起女人的长发，林默伸手帮她别到耳后，指尖划过她的脸颊时，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苏菲的心猛地往下沉，像坠了块冰，冻得她指尖发麻。

“林默……”她终于挤出点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刚出口就被街角的车鸣声吞没。

等她再抬头时，咖啡馆外已经空了。那两人不知何时进了店，玻璃门合上的瞬间，还能瞥见林默替女人拉开椅子的背影。苏菲往前跑了几步，到了门口却不敢推门——万一他问起她为什么在这里，她该说什么？说自己像个傻子似的，攥着包化了一半的桂花糖，在街角蹲了半个钟头？

她在咖啡馆外转了三圈，玻璃门被推开好几次，出来的却都不是他。有次门开时，她分明听见那女人笑着说“下次还来这家”，林默应了句“好啊”，声音透过门缝飘出来，像根软刺，扎得她眼眶发酸。

太阳西斜时，苏菲终于没了力气。她蹲在街沿上，看着手里那包被捏得不成形的桂花糖，忽然想起林默以前总说她“吃甜的会开心”，可现在嘴里像含着片柠檬，连空气都是酸的。

手机仿佛变成了一块滚烫的石头，紧紧地握在她手中，散发出炽热的温度。屏幕上闪烁着这两个字，时而明亮耀眼，时而黯淡无光。

她手指轻触键盘，想要打出一行字来，但思绪却如同乱麻一般纠缠不清。好不容易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在哪？然而，还没等按下发送键，她便迅速将其删除掉。重新思考后，她再次输入道：看到你了。可这句话似乎也无法表达内心真正的想法，于是她咬咬牙，又一次把它全部抹去。

最终，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对话框，宛如一面镜子般映照着她茫然失措的面容。她就这样呆呆地望着那片空白，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她的心情却愈发沉重起来……

直到暮色漫上来，咖啡馆的灯一盏盏亮起来，苏菲才拖着脚步往回走。路过巷口的垃圾桶时，她抬手想把桂花糖扔进去，手指却顿住了。最终还是把糖塞进了口袋，像藏起个见不得人的秘密，一路攥着，直到掌心黏糊糊的，分不清是糖渍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