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像被剪断的银线,密密麻麻地斜织在。静室的窗棂被雨水打湿,泛着冷光,将柳儿苍白的脸映照得愈发透明。路智坐在床边的木凳上,握着她的手,指尖能感受到她掌心微弱的温度,却抵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药炉里的金银花和蒲公英还在熬着,苦涩的药香混着雨水的湿气,在房间里弥漫,呛得人鼻腔发酸。
“柳儿,你一定要醒来。” 路智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淹没。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那里还留着之前输液的针孔,“我们说好要一起教孩子们弹《鹿鸣》,要一起补好那本琴谱,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他从怀里掏出那半张《鹿鸣》琴谱碎片,桑皮纸的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发皱,上面的音符却依旧清晰,“你看,我把它带来了,等你醒了,我们就把它补好,好不好?”
柳儿的睫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路智的心猛地一跳,急忙俯身靠近,却只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他的眼眶泛红,泪水滴在她的手背上,很快被体温蒸发,只留下一点湿痕。
“路公子,保重身体。” 苏长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老人披着件蓑衣,蓑衣上的水珠顺着下摆滴在青石板上,发出 “嗒嗒” 的轻响。他的肩膀还在渗血,白色的布条已经被染红,却依旧挺直脊背,“外面的学子们都在等着,我们不能倒下。”
路智点点头,将柳儿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掖好被角。他站起身时,膝盖发出 “咯吱” 的轻响,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导致的。“苏长老,这里就交给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我去前院看看,不能让学子们再受伤害。”
走出静室,雨势丝毫没有减弱。回廊的青石板上积了一层水,倒映着廊檐下的灯笼,像碎掉的月亮。路智踩着水洼往前走,每一步都溅起细小的水花,冰冷的雨水溅在裤腿上,很快就湿透了,寒意顺着皮肤往上爬。
前院的广场上,林伯正指挥着护卫们清理战场。断裂的刀剑、染血的布片、散落的桂花糕碎屑,还有被踩烂的琴谱,都被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赵老先生抱着那本被血染红的《春秋》,坐在石凳上,一页一页地用干净的布擦拭着,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婴儿的皮肤。卖豆腐的张掌柜则在一旁生火,锅里煮着姜汤,热气腾腾的,驱散了些许寒意。
“路公子,你来了。” 林伯看到他,拄着断杖走过来。老人的脸上沾着泥和血,却依旧眼神明亮,“我们已经清点过了,共有十二名学子受伤,三名护卫重伤,不过都没有生命危险。医工说,柳姑娘的伤势也暂时稳定了,就是需要时间恢复。”
路智点点头,目光扫过广场,心中满是自责。如果他能早点识破暗影的阴谋,如果他能安排更多的护卫,如果他能更强一点,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受伤,柳儿也不会躺在这里。“是我太大意了。” 他的声音带着愧疚,“我以为只要我们小心谨慎,就能避免冲突,却没想到暗影会如此疯狂。”
“这不怪你。” 林伯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轻,却带着安抚的意味,“暗影为了阻止文化复兴,已经无所不用其极。我们能守住书院,能保护住大部分学子,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老人顿了顿,从怀里掏出那块蛇缠剑令牌,令牌上的蛇纹在雨中泛着冷光,“而且,我们还有这个线索。只要能解开令牌的秘密,就能找到暗影的弱点,彻底打败他们。”
路智接过令牌,指尖触到上面冰冷的蛇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决心。他不能再沉浸在自责中,他要带着柳儿的希望,带着所有受伤学子的期待,继续走下去,彻底揭露暗影的阴谋,实现文化复兴的梦想。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冲破了雨幕的阻隔。路智和林伯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疑惑 ——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
很快,一队人马出现在书院门口。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身上披着件湿透的黑色披风,手里握着柄镔铁大刀,刀身上的水珠顺着刀刃往下滴,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个小坑。“路兄弟!我们来晚了!” 大汉的声音洪亮,带着股爽朗的劲,即使在雨中也清晰可闻。
是赵猛!去年路智在京城外的山道上救了他的妹妹赵小花,后来赵猛加入了江湖上的 “义盟”,专门对抗欺压百姓的恶霸。这次他在京城听说路智在鸿儒书院遭遇危机,立刻带着二十多名义盟兄弟赶来,马不停蹄跑了三个时辰,连水都没顾上喝。
“赵大哥?你怎么来了?” 路智心中一喜,急忙迎了上去。
“听说你被暗影的人围攻,我能不来吗?” 赵猛翻身下马,拍了拍路智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路智踉跄了一下,“这些都是义盟的兄弟,都是些热血汉子,听说要帮你守护书院,都踊跃得很。” 他指了指身后的二十多人,他们虽然浑身湿透,却依旧精神抖擞,眼神中满是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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