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腰清鬟 第157章 季家，也该为自己谋个出路

茶室里，萧承正给季青妩讲梅花的故事。说是他少年时，在季府偶然得来了梅花接穗，竟也活了，如今已长成了碗口粗细。那时想，既是偶然得了，便好好养着。想着总有长成的时候，开不出花来，或许还能当个观叶树种。好在总归是养活了，也算有始有终。

他将梅花的事讲给季青妩听，因他真觉着那梅花与他姻缘有关。萧承说，那接穗是从季府得的，他好好养着，便是想着有朝一日，也能给季青妩看看。

“那时，我原想着将来讨个季家娘子做妻。却不料……”他说着，郑重地执了季青妩的手，“这位姑娘真要成为我的妻了。”

季青妩便只笑笑，还有半月大婚，她说不上排斥，但总归是有些不安的。

季昭寰提了米糕来，萧承便停了话。昭寰眼角眉梢画得精致，唇上的胭脂也比方才艳了几分，是重新补了妆的。

她刚把瓷碟摆在案上，门帘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了起来。

萧伯梁微沉着脸，大步流星走进来。他的目光在季昭寰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在了米糕上。

兄长来得正好。萧承拿起茶壶给萧伯梁斟茶，眼中带着一抹促狭的笑意，我方才还与青妩说起，当年从季府得来的那支梅...他故意顿了顿，如今长得比咱们兄弟的情分还牢靠。

季青妩闻言低头抿了口茶，有些脸红。季昭寰正要为妹妹添块米糕，却听萧伯梁突然开口：

是吗？他轻轻叩了叩那只茶盏边缘，眼里带着微讽：我倒觉得，有些花木...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季昭寰，养着养着，反倒学会扎人了。

萧承大笑，将斟好的茶推到兄长面前：兄长这是被哪株带刺的花伤了手？他转向季昭寰，昭寰姐姐可知是谁？

季昭寰轻轻一笑，二公子这话说的...

她给了萧承一记飞刀，从容地切米糕，又将一小块糕放入青妩碟中，倒像是我们季家的姑娘，都是带刺的。

萧承便不再做声，只转头看身侧之人：阿妩，季青妩便悄悄在案几下捏了捏他的手指，将一块米糕递到他的盘子里：好啦，吃糕。

萧伯梁冷眼瞧着二人，便不曾注意到手边多了一块精致的米糕，他偏过头，面前是季昭寰的浅笑，一双潋滟的眼中满是柔和：萧大人也尝尝？

萧伯梁目光移到碟子里那白嫩精致的一团，只一眼便挪开：我一向不喜甜腻之物。

兄长何时这般讲究了？我记得你从前在军营，连掺了沙子的......

萧承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适时地插进话来，被萧伯梁冷声打断，萧将军。你案头那摞文书，可是批完了？

萧承便又住了口。

季昭寰想起上次多撒了两大把糖霜的金丝枣泥糕，狡黠地轻笑了声，特意减了糖，说着，她又将米糕往他面前推了推，眼中带着几分挑衅：大人不尝尝，怎么知道合不合口味？

在众人的目光中，萧伯梁抬起手，指尖轻轻掠过米糕的边缘，他捏起一块径直送到了季昭寰的唇边：娘娘先请。

满室静谧。

季昭寰低头看看那糕，又看看萧伯梁眼中那抹以牙还牙的笑意，低头，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小口。

萧伯梁的手指在季昭寰的唇边停留了片刻，才收了回去。

如何？他的声音有些哑。

季昭寰抿了口青妩泡好的茶水含在嘴里，便也挑了一筷子，在开口之前，将米糕送到他唇边：该大人了。

用过晚饭，宫里来人又将萧家兄弟唤走了。萧承近来心情不错，便大方地告诉季青妩放心住，大婚之前好好陪陪娘家人。

遣散了仆从，姐妹两个在矮榻上闲话，其间青妩问了昭寰许多事，包括萧伯梁。

阿妩，我今日才得以确定，萧伯梁，说着，她顿了顿，仔细地将那话掂量了一下，才接着说，他对我有些意思。

季青妩在心里暗暗点头。她细细想过这事，萧伯梁向来不爱管闲事，他把弃妃藏进府里，若不是为了报复长姐移情，那就是实打实动了心。

阿姐呢？她轻声问，目光落在季昭寰精致的侧颜上。

季昭寰却轻嗤了声，突然岔开话题说起了旁的事，昭华郡主不日要大婚了。

季青妩属实愣了愣。昭华郡主受尽宠爱，与那萧承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虽说萧承每每提起那位郡主都皱着眉头，可是皇命难违...只是，他为什么不与她说呢？难道她会赖上他不成？还是…真要让她做妾不成？

季青妩被这个念头刺得心头一痛，随即又有些自恼——她本就不情愿委身于他，如今正好...

她的思绪飘远，长姐的话便听不真切了，直到平阳侯世子程浅墨这三个字落入耳中，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程浅墨？她下意识重复了两声，眉头蹙起来，与萧…与郡主联姻？怎的这般突然？

季昭寰斟了杯茶递过去，低声解释：程家世代忠烈，老侯爷这两年常在病中，世子眼下袭爵，正是侯府交好结亲的好时机。她顿了顿，笑道：况且，老侯爷当年可是...救过先帝的命。

季青妩盯着茶汤，她总觉得长姐话中有话，便问道：阿姐以为，世子如何？

季昭寰给了妹妹一记浅笑，眉目之间皆是慈爱，阿妩，这京城里的事，没你想得那般简单。她轻呷了一口茶，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你要记得，这世上的事，没有绝对。

季青妩不知长姐指的是什么，此时也没心思深究。只是心底纳闷，程家虽显赫，但是郡主金枝玉叶又极有主意，竟会应下这门婚事？

阿姐，她犹豫片刻，郡主她...

郡主是个聪明人。季昭寰笑了笑，看着远处的灯火，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她眼中闪着光芒，就像咱们季家，也该为自己...谋个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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