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整个许都官场,都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曹操的四道命令,如四柄重锤,狠狠砸在了这台运转了数百年的老旧机器上。
比部的成立,如平地惊雷。
杜畿带着百名从军中选拔出来的校吏,就像一群闯进瓷器店的蛮牛,不讲情面,不认关系,只认账本和规矩。
格式文书的推行,更是让无数老油条叫苦不迭。
以往那些可以上下其手的模糊地带,如今被一个个清晰的格子框死,权责分明,再无推诿的可能。
而最大规模的招募新人,则彻底搅动了死水。
一时间,许都城内,无数寒门子弟,奔走相告。
他们或许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名师的举荐,但他们年轻,他们像一张白纸,他们只懂司空府颁布的新规矩。
旧的官僚体系,在内外夹击之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反弹,自然是有的。
不少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或明或暗地抵制新政。
有的称病不上朝,有的故意在交接时制造麻烦,有的甚至联合起来,想要上书弹劾杜畿这个“外乡酷吏”。
至于弹劾曹操?
没人敢。
上一个弹劾曹操不奉帝旨、擅自收押大臣的人,还是赵彦。
可结果呢,当月就被曹老板派人捉拿,然后砍了!
所以,他们也只能做点小动作。
但在曹操的铁腕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称病?
曹操直接派军医上门“探望”,病得不重就抬到衙门里继续干活,病得重就直接送你回家养老,位子有的是年轻人等着。
制造麻烦?
比部随时抽查,一旦发现问题,不管是谁,一撸到底,绝不姑息。
上书弹劾杜畿?
曹操直接将奏章扔在地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只问了一句:“南仓十万石军粮,是谁蛀空的?”
一句话,献帝噤若寒蝉。
也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杀人立威的余悸,在每个人的心头盘旋。
在这场剧烈的变革中,有人被碾碎,有人被淘汰,也有人,抓住了机会,一飞冲天。
整个许都的政务效率,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提升。
钱粮的调度,军需的转运,一切都变得清晰、高效。
曹操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一个完全听命于他,只为他服务的,崭新的权力核心。
时间,就在这破与立的交替中,悄然流逝。
转眼,便到了岁末。
许都城内,渐渐有了几分年节的气氛。
......
这一日,雪后初晴。
林阳的小院里,下人正在清扫积雪。
林阳裹着厚厚的裘衣,坐在廊下,看着院中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发呆。
这一个月,他过得实在是太安逸了。
自从杜畿上任,仿佛许都所有的事情都在围着那档子事情转,老孟似乎都忙的抽不开身,再没过来。
林阳前次又得了一个【望闻问切】的奖励,最近他正琢磨的兴起。
除了看书练字、琢磨新菜式,或者偶尔去靶场射上几箭,打几套养生拳法。
剩下的时间都用在了开方子上。
闲来无事,便扯过几个侍女,号一番脉,配上几幅养生的方子,让他们找个药肆抓点药材摆弄摆弄。
着实有趣!
......
司空府,议事厅。
暖意十足。
数个巨大的铜制炭盆里,上好的银霜炭烧得通红,没有一丝烟气。
曹操端坐在主位,手中捧着一杯温热的茶水,眉头却是又一次紧紧地锁了起来。
堂下,荀彧、程昱、郭嘉等一众心腹谋臣,皆是正襟危坐,神情严肃。
自打推行新政,清查南仓,建立比部以来,这议事厅内的气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凝重过了。
从上个月以来,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
钱粮无忧,政令通达,后方稳固得如同一块铁板。
这让曹操能够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与袁绍的对峙之中。
可就在这岁末年终,正旦将至的节骨眼上,许都城里,却又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幺蛾子”。
“诸君且看。”曹操放下茶杯,声音低沉,“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他问的,是最近在许都民间,突然流传起来的一桩怪事。
不知从何处起,城中开始流传一种说法。
说这旧岁将尽,新年来临,乃是天地更替,阴阳交接之时。
旧岁一整年的晦气、病气、穷气,都会附着在旧物之上。
尤其是那人手辗转,流通最广的钱币,更是晦气聚集之所。
若是在正旦之后,还持有旧岁铸造的钱币,便会将旧年的所有霉运,都带到新的一年里来。
要想新年有好运,就必须在正旦之前,将手里所有的旧钱,都花出去,或是换成新物。
这说法,听起来荒诞不经,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可偏偏,它就像长了脚一样,在短短数日之内,传遍了许都的大街小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