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这话问得随意,郭嘉却是一怔。
但他脑子转得飞快。
林澹之这人,是为大才。
大才的眼界之高,若是寻常人物,应当入不了他的法眼。
能让他主动开口引荐,可见这个名叫马钧的少年,在林阳心中的分量非同一般。
“引荐,自然不难。”
郭嘉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只是笑容里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只是,为兄有些好奇。”
“似澹之这般人物,为何会对区区一个匠人,如此上心?”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道:“莫非......澹之起了爱才之心,欲收此子为徒?”
收徒?
林阳听了,自己也愣了一下。
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他总不能告诉郭嘉,自己脑子里有本超越时代千年的科技大全,正缺一个能把理论变成现实的“首席工程师”吧?
想到这里,林阳便顺着郭嘉的话,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奉廉兄,知我。”
他没有直接承认,但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在郭嘉看来,便是默认了。
郭嘉心中顿时掀起一阵波澜。
能被林澹之这样的奇人看中,收为弟子,这马钧上辈子积了多大的阴德!
简直是祖坟上冒了青烟!
这等天大的机缘,怕是天下读书人挤破了脑袋都求不来的。
林阳却没有理会郭嘉心中的震惊,他站起身,走到槐树下,捡起几片掉在地上的槐花。
一回头,发出一声感慨。
“奉廉兄,世人皆重诗书,重谋略,重那沙场争锋之术。”
“却往往轻视了这营造百工之道,斥之为‘奇技淫巧’。”
郭嘉闻言,默默点头。
这确是当世的风气,即便是他,在认识林阳之前,对工匠之流,也没真正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每次遇到难题,林阳能通过那匪夷所思的改造或者是设计解决,他怕是到现在也依旧觉得这工匠,不过是打铁筑墙,出卖力气的苦工罢了。
“可他们却不知,”林阳转过身,目光清澈,“这‘奇技淫巧’,于个人,或只是安身立命之本。但于国,于天下,却是强盛之基石。”
“一架水车,可溉良田万顷,解万民之饥。”
“一炉精钢,可铸神兵利刃,强一军之威。”
“一艘快船,可使粮草转运,日行千里。”
林阳每说一句,郭嘉的眼神便亮一分。
这些道理,他并非不懂。
但从未有人,能像林阳这样,将这些看似零散的“术”,提升到“国之基石”这般的高度。
“这天下能人异士何其之多?然自古至今,多少如那马钧一般的奇才,或因不善言辞,或因出身鄙薄,终其一生,不过一籍籍无名之匠人。”
林阳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彻骨的惋惜。
“一身惊天动地的才华,最终却只能用来修补些瓶瓶罐罐,老死于陋巷之中,与草木同朽。”
“此,非其一人之悲,乃时代之悲,天下之悲也。”
林阳想起了历史上的马钧,这位旷世奇才,最终的结局却是郁郁而终。
空有一身屠龙之技,却无处施展。
而现在,自己来了。
这个悲剧,绝不能重演。
我要让他,在我手中,绽放出比历史上耀眼百倍的光芒!
我要让他亲手,为这个时代,装上前进的车轮!
郭嘉静静地听着,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他看着眼前的林阳,那个平日里懒散得仿佛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青年,在这一刻,身上仿佛散发着万丈光芒。
那不是谋士的机锋,不是将帅的杀伐。
那是一种......
悲天悯人的情怀,一种欲要改变整个时代的宏大格局!
原来,他不仅能看到眼前的棋局,更能看到这棋盘之外,百年、乃至千年的人世沧桑。
是啊!
将帅显得重要,是因为天下大乱,战事不断。
若这天下太平,靠的是谁来筑这国之基石?
又是谁来让它真正的欣欣向荣?
“澹之......所言甚是!”郭嘉也站起身,走到树下,扶着粗壮的树干,“便如此树,根汲水,叶遮阳,枝可烧,干可筑。无一无用,何来轻重?”
“哈哈,”林阳轻笑点头,“兄长此言,深得我心。国如树,人如其部,缺一不可。”
郭嘉点头,神色已然郑重。
“此事,便拜托奉廉兄了。”林阳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日的随和,“若能将此人引来,林阳感激不尽。”
“澹之说得哪里话!”
郭嘉连忙摆手,脸上满是诚恳。
“能得澹之赏识,是那马钧三生修来的福分!此事包在我身上,我这便回禀令君,将人为你带来!”
他现在觉得,这已经不是帮林阳一个小忙了。
这是在为大汉,为司空,发掘一位足以改变战局,乃至改变天下的旷世奇才!
此事,片刻都不能耽搁!
林阳见他这般急切,赶紧扯住他袍袖,笑着将他按回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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