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主事教我!”刘晔又站起来,深深一礼。
林阳没拒绝,安安静静的受完,让刘晔重新坐下,开始授课。
“几点,子扬需牢记。”
刘晔赶忙点头。
“第一,定规矩。”林阳伸出食指,“你需召集所有工匠,当众宣布新规。将那‘精炭’,依据其成色,硬度,明明白白地分为三等。”
“通体乌黑,坚若金石,无丝毫杂色者,为‘上上之品’。”
“通体乌黑,偶有微瑕,但质地尚可者,为‘中上之品’。”
“外黑内褐,质地疏松,仅比寻常木炭稍好者,为‘下下之品’。”
“至于那些与寻常木炭无异的,则为‘不堪之用’,一钱不值!”
刘晔听着,不住地点头。
这方法,听起来就很通透,第一步把评判的标准给明确了,这样就清晰明了,后续的过程里也就能避免扯皮推诿。
“第二,明赏罚。”林阳又伸出第二个指头,“规矩定了,便要明码标价。”
“如何标价?”刘晔急忙追问。
“凡烧出一窑‘上上之品’,赏钱一百!米一石!”(一石大概60斤)
“一百?一石?!”刘晔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一个大匠几天的工钱!
一窑炭,便能赚到,这......
“不错。”林阳点头,脸上的笑意加深,“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若不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价码,他们如何肯为你卖命?”
刘晔若有所思,想了片刻后,点了点头。
主事说的没错。
见他想通,林阳继续道:
“若烧出‘中上之品’,则赏钱五十,米半石。虽不及上上之品,却也有所得。”
“若烧出‘下下之品’,则无赏,只按其旧日工钱发放,也就是钱二十,米半斗。让他们白忙活一场,却只能混个温饱。”(一斗差不多6斤)
“至于那‘不堪之用’的废炭,则分文不给!烧炭所耗之木料,亦要从其酬劳中扣除!让他们不但白干,还要倒赔!”
一番话说完,刘晔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办法,怎么说呢?
精妙!
简直是……太妙了!
如此一来,那些想偷懒混日子的,只要烧不出好炭,就只能拿最微薄的报酬,甚至血本无归。
而那些肯下苦功,钻研新法的,一旦烧出上等精炭,那收益巨大,赚上一年口粮也不是梦!
“子扬,你再想。”林阳的声音沉稳,“若你是其中一个工匠,你看着旁人几窑炭烧出来,便得了你一月都赚不到的钱财,搬回了你一年都吃不完的粮食,你会如何?”
刘晔没有回答,但他想象的到。
但凡是个正常人......
他都会发疯!
都会眼红!
他会拼了命地去学,去烧,去把那新法的每一个步骤都刻在脑子里,直到自己也能烧出那样的‘上上之品’!
想了想,刘晔脑子里把整个能想到的地方又过了一遍,重新抬头。
他还是想到了一个问题。
拿不到钱的人,他如果不干呢?
“若是工匠不愿,又当如何?”刘晔试探着问了问。
林阳嘿嘿一笑:“那守卫的军士,又有何用?”
此话一出口,刘晔懂了。
听话的人,用赏钱和你好好说话,不听话的,那就用刀剑来伺候!
到了这个份儿上还不愿意干活的,留不留其实也真没有什么必要了。
“如此,还愁他们不用心吗?”林阳悠然地端起茶杯。
“不愁了……不愁了……”刘晔喃喃道,脸上全是喜色,“主事,此法……此法简直是妙极!”
“莫急。”林阳打断了他的兴奋,“此乃其一。若想让他们彻底归心,还需再加一把火。”
“还有?”刘晔愕然地看着林阳。
“不错。”林阳放下茶杯,比划了一个手势,“单打独斗,终究是散兵游勇,难成气候。你需将那些工匠,以十人为一队,五队为一营,设队长、营长之职。”
“每日结算之时,不光要赏个人,更要赏那小队!”
“譬如,哪个队烧出的‘上上之品’最多,则该队十人,人人有赏!队长,赏赐加倍!到了月底,再评选出最优的营,那营长之赏,更是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眼红!”
“如此一来,便不再是工匠与你这官吏之间的事,而是变成了工匠与工匠之间的竞争!为了团队的荣誉和利益,他们会互相监督,互相帮助。谁若是偷懒耍滑,拖了整个队的后腿,不用你开口,他的同伴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待这木炭之品质稳定,工匠之技纯熟,或强压或奖励,到时,皆可由官府来定。”
听了这话,刘晔点头,一下就彻底懂了。
等到解了目前的难题,没了头上悬着的利剑,匠人们已经能够完美的掌握火候时间,那时候,就算取消激励制度,匠人们也没理由烧出次炭了。
因为,能做好,却没做好,这本就是态度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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