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完,林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他对面的曹操和郭嘉,满脸喜色。
什么此法如何!
这已经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每一个步骤都如此精细,每一步都直指要害,还能有何不妥?
曹操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吩咐安排匠人,烧制那所谓的“硬木炭”。
他拿起酒杯,灌了一大口,强压住心里的激动。
毕竟这才是林阳所说的第一个问题。
方才言语间,他提到的可是还有什么“炉型”、“提纯”之类的怪词!
“咳,”郭嘉看出老板的急切之色,赶忙轻咳一声,“澹之,方才你言及炼铁三要,其一为燃料,其二为炉型。这燃料之法,我等已然知晓。不知这炉型,又有何讲究?”
林阳笑了笑,并不急着回答,只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菜肴和酒杯。
曹操和郭嘉会意,呵呵一笑,重新动起了筷子,只是那动作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这炉型嘛,”林阳也拿起筷子,“说起来,道理和那木炭,也是相通的。”
“澹之请讲!”曹操嘴里嚼着鱼肉,满口香气,可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林阳,生怕漏过一个字。
说起来,这燃料的事情,他们好歹还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可这炼铁的炉子,不就是挖个坑,或者用泥巴砌个炉子吗?
难道这里面,又有什么大学问不成?
“子德兄,你可见过铁营所用之地炉?”林阳问道。
“自然见过。”曹操立刻点头,“军中炼铁,多用‘地炉’。炉口宽大,便于添料鼓风,乃是沿用多年之法。”
他不但见过,还亲自去巡查过好几次。
那地炉,说白了,就是在地上挖一个直径丈许,深不足三尺的土坑,坑壁用黏土夯实,旁边设几个风口,连接着皮囊鼓风。
简单,粗糙,但这方法不知道已经用了多少年。
“问题,就出在这‘炉口宽大’之上。”却不料林阳开口,言辞犀利。
“炉口宽大,热气便易散失。你们想,‘硬木炭’烧得再旺,火气升腾,可这炉口大敞,热气大半直接散入空中,真正能作用于铁石的,能有几成?这便是为何,即便用了木炭,一炉铁也要烧上许久,且铁料杂质依旧甚多。”
“这……”曹操和郭嘉一愣。
他们只想着炉口大了方便干活,却从未想过,这热气散失的问题。
特别是曹老板,心里一个劲儿的嘀咕。
林阳说的没错。
他每次去巡视炼铁,那炉口的热浪都逼得人无法靠近,离着老远都烤得脸疼。
现在想来,那散掉的可不都是热气,都是木炭和工匠的血汗力气!
“而且,添料不便,炉温不稳。”
林阳又道,“地炉炉体太浅,一次装不得多少矿石木炭。烧了一半,便要停下来,重新加料。这一加料,炉中温度骤降。等再把火烧旺,又要耗费不少功夫。如此反复,炉温忽高忽低,炼出的铁,如何能均匀纯净?”
热量散失,炉温不稳。
炉身太浅,产量低下。
林阳三言两语,就将这沿用了数百年的“地炉”的两个致命缺陷,给剖析得清清楚楚。
曹操与郭嘉再度同时点头,心中已是惊叹。
林澹之所言之精妙,在于浅显易懂,一语中的。
即便是外行,也能立刻领悟其中关键。
谁能想到,沿用至今的炼铁法,这炉子设计上本身就有如此大的毛病!
怕是那些世代炼铁的匠人,也从没有想过此节。
“那依澹之之见,这炉型,又该如何改进?”郭嘉在一旁,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
林阳笑了笑,将桌上那个代表“地炉”的盘子推开,手指头一蘸,拿酒水画了一个全新的形状。
那是一个不算太高,圆筒状的物体,上下等宽,形似一个倒立的巨型陶罐。
“此物,我称之为‘矮竖炉’。”
“矮竖炉?”曹操和郭嘉凑过头去,好奇地打量着桌上那简陋的草图。
“不错。”林阳点头,开始详细讲解起来,“这矮竖炉,与地炉截然不同。它不再是往地下挖,而是要往上建。”
他指着图上的圆筒:“其炉身,需用那耐火的黏土砖坯砌成,高约五尺,外壁要厚,内壁要滑。炉体呈圆筒状,上下等宽,如此,可使炉料在下落过程中,受热更为均匀。”
“炉之底部,设一‘取铁口’,宽约一尺、高约五寸,平日以耐火泥封堵。”
“待铁石烧成块炼铁后,敲开泥封,即可从口内取出结块的铁料与炉渣。”
“另在炉身中下部设一‘出渣口’,口约三寸,同样以耐火泥封之,若那炼铁之中,炉内积渣过多,便可敲开此口,提前排出部分松散炉渣,避免堵塞炉体,让后续取铁更为顺畅。”
听到设计如此精妙,曹操和郭嘉机械式的点头。
林阳没管他们,继续讲道:“炉身之中下部,则设四个对称的‘风口’,连接皮囊,持续鼓风,保证炉内火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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