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白马城西,土坡之上。
这坡上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正好可以遮蔽身形。
坡后的树林,隐藏着两千名身着黑色甲胄的骑兵。
许褚半扶着郭嘉,在不远处歇息。
坡顶,曹操同样一身戎装,与身旁的关羽、张辽并排而立,举目远眺。
从这个角度看去,整个白马战场的局势,一览无余。
颜良的大营,就扎在白马城南,连绵数里,旌旗如林,气势恢宏。
此刻,正有数千名袁军士卒,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如同蚂蚁一般,朝着白马城的南门发动着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喊杀声、战鼓声、金铁交鸣声,隔着数里之遥,依旧清晰可闻。
“主公,”张辽的目光,落在了袁军的阵型之上,眉头微蹙。
“颜良此人虽勇,但却无谋。他将所有精锐,都压在了南门一线,只想着尽快破城。其大营两侧,防备松懈,正是我军突袭的良机。”
“文远之言,甚得我意。”曹操点了点头,张辽的判断,与他不谋而合。
颜良这种布阵,就是典型的猛将打法。
简单点说,就是一根筋,认准了目标就往死里打,完全不考虑什么侧翼,什么后方。
若是寻常守军,怕是早就被他这种不计伤亡的疯狗式打法给冲垮了。
可惜,他遇到的是刘延,实在擅长守城。
“文远,且看。”曹操用马鞭,遥遥指向战场中央,“那便是颜良的中军所在。其麾盖之下,必是颜良本人。”
(麾盖,相当于主将的身份牌,小兵扛着就像一把大伞,主将待在下面。作用就是标明主将位置,让全军知道主将在哪。PS:敌人看了当然也知道。)
张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不错。那麾盖显眼,颜良必在其下。”
“好。”曹操声音带满了杀意,“整顿军马,你率一千五百骑,从我军左翼而出,直扑袁军大营的侧翼!”
“末将明白!”张辽抱拳领命。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不是杀伤多少敌人,而是要将整个袁军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为那致命的一击,创造机会。
曹操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身旁那个沉默如山的身影上。
“云长。”
“在。”关羽的声音,依旧沉稳,连一丁点儿的疲态都没有。
“可曾看清颜良麾盖?”
关羽那双微眯的丹凤眼,缓缓睁开。
顺着曹操马鞭所指的方向,目光如电,穿透雨幕,直刺远处那顶大伞。
“看清了。”
“好。”曹操深吸一口气,“待文远动兵,搅乱其阵脚。你便率五百亲卫,直扑那麾盖所在!”
曹操话音未落,关羽却是摇了摇头:“明公,不必!”
“哦?”曹操一愣,他是万万没想到,到了箭在弦上这一步,关羽竟然会拒绝。
曹老板声音都带着抖了:“云长何意?”
“明公身侧,不可无备。当留四百人护卫左右。”关羽先是看了看曹操,接着目光锁定远处,遥遥一指,“某,只需一百骑。观此人排兵布阵,在某眼中,如插标卖首耳!”
曹操怔住。
他看着关羽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再看他手中那柄散发着森然寒气的青龙偃月刀,一股无由来的信心,瞬间充斥胸膛。
“好!便依云长!”
有此一人,此战,必胜!
他不再多言,猛地一挥手。
“文远,出击!”
“得令!”
张辽拨马回身,面向身后那片沉寂的树林,一声怒吼。
“众将士,随我杀!”
“杀!杀!杀!”
压抑了许久的杀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一千五百玄甲骑兵,如开闸猛虎,自林中猛然杀出!
马蹄踏在泥泞的土地上,溅起漫天泥浆。
那轰隆隆的马蹄声,如同滚滚春雷,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喧嚣!
……
白马城。
城墙之上,一片死寂。
守城的士卒们靠着冰冷的墙垛,任凭雨水冲刷着早已凝固的血痂,脸上是麻木的疲惫。
他们的铠甲浸透了雨水与血水,手中卷刃的长矛,斜插在身侧。
刘延立于南门城楼,双眼血丝密布,死死盯着城外。
颜良大营如狰狞的巨兽,盘踞在雨幕之中。
已经整整十日了。
自打颜良率大军兵临城下,这十天里,他几乎没有合过眼。
前几日曹洪将军拼死送来的粮草,让士卒们吃上了几顿饱饭。
曹洪也没直接离开,和手下士卒协防东门,也确是分担了压力。
但这几日,颜良攻势之猛,远超刘延的想象。
那家伙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不计伤亡,不分昼夜,一波接一波地驱赶着士卒前来攻城。
城下的尸体已经堆了厚厚一层,血水混着雨水,将护城河都染成了暗红色。
他手下这几千兵马,虽然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可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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