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溪向暖 第82章 尘埃落定后的抉择

乔纳斯·李那条挑衅的短信，像一根细小的毒刺，扎在心头，提醒着沈倦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但他没有让这种情绪过多占据心神，而是将其转化为更坚定的行动力。归国后的第二天，他便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林溪的状况则截然不同。巴黎国际双年展的余温未散，她的名字和作品《星轨》在国内艺术圈和设计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她的工作室电话和邮箱几乎被塞爆，合作邀约雪片般飞来——有知名品牌寻求联名，有大型商业项目邀请她担任艺术顾问，甚至有画廊提出为她举办个人展览。

此刻，林溪正坐在重新整理过的工作室里，面前摊开着几份最具代表性的合作意向书。阳光透过明亮的窗户洒进来，照亮了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周雨晴坐在她对面，一边翻看资料，一边啧啧称奇：小溪，你这是要火啊！灵境科技想请你做他们的品牌视觉升级？这可是国内VR领域的领头羊！还有这个，时尚杂志《视觉》的专访邀请！

我知道这些都是很好的机会，林溪轻轻叹了口气，将一份意向书推到一边，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我反而有点……迷茫。

迷茫？周雨晴不解。

林溪点点头，目光有些悠远，在巴黎经历了那些之后，我好像没办法再纯粹地只为而创作了。我一直在想，我的设计，除了商业价值和艺术表达，还能不能承载更多的东西？比如……一些思考，一些力量，就像在研讨会上发言时那样。

周雨晴放下资料，认真地看着她：我明白了。你是怕被这些商业合作裹挟，失去了创作的初心和话语权？

有一部分这个原因，林溪坦诚道，更重要的是，我想找到一条路，一条能让我的设计，和沈倦正在做的事情，产生更深层次连接的路。我不想只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一个人面对风雨。

周雨晴了然地笑了，拍了拍她的手：我们家小溪，是真的长大了。那就别急着做决定，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什么。

与此同时，沈倦的临时办公室里，气氛同样凝重而充满抉择。陆晨将一叠厚厚的投资机构资料放在沈倦面前。

倦哥，这些都是最近通过各种渠道联系过来的资本，条件一个比一个优厚。陆晨指着最上面一份，尤其是这家启明资本，开出的估值和资源支持简直是天价，而且承诺绝不干涉运营。

沈倦快速浏览着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条款，脸上没有任何波动。他放下文件，看向陆晨：你觉得呢？

陆晨收敛了玩笑的神色，难得严肃起来：从商业角度看，接受投资，尤其是这种顶级资本的投资，能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搭建团队、购买设备、推进研发，是捷径。但是……他顿了顿，看向沈倦，经过巴黎的事，我总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些资本背后，有多少是干净的？会不会有普罗米修斯的影子，或者将来会让我们束手束脚？

沈倦赞许地点了点头。陆晨和他想到了一起。资本的本质是逐利和掌控。创世项目太特殊，它未来的发展方向必须绝对自主，不能被任何单一的利益集团所左右。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锐利，我们不能为了速度，牺牲掉最重要的东西——控制权和我们立身的根本。

那你打算怎么办？陆晨问道，靠自己？启动资金可不是小数目。

靠自己，但不完全靠我们自己。沈倦显然已经深思熟虑，我打算采用联邦制的创业模式。不动用核心的算法，而是以其衍生出的几个相对成熟、边界清晰的子技术模块为基础，成立独立的项目公司，分别寻找志同道合、背景干净的战略投资者，分散风险，也避免核心技术被垄断。我们控股，掌握方向和核心。

这个想法大胆而新颖，陆晨眼睛一亮：妙啊！这样既解决了资金问题，又保持了我们的独立性和灵活性！而且，用子项目去试探市场和伦理边界，也更稳妥。

没错。沈倦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车流，我们要走的，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慢一点没关系，但方向绝不能错。

晚上，沈倦回到公寓，林溪正窝在沙发里，对着笔记本电脑发呆。空气中飘着食物的香气，温暖的灯光驱散了秋夜的寒意。

回来了？林溪听到动静，抬起头，脸上带着思考过度的疲惫，但眼神清亮。

沈倦脱下外套，走过去自然地坐在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怎么了？看起来有很多心事。

林溪靠在他怀里，把白天和周雨晴的讨论，以及自己的迷茫和新的想法，一一说给他听。沈倦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所以，我想先放缓接那些纯商业的项目，林溪最后说道，我想沉淀一下，做一些更贴近内心、更有社会价值的创作。或许，可以尝试探索科技与艺术更深度的融合，就像……你正在做的事情一样。她抬起头，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你会觉得我这样决定太冲动吗？放着大好的机会不要。

沈倦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不会。我反而为你感到骄傲。

骄傲？

沈倦的眼中带着欣赏的笑意，你在名利面前保持了清醒，在成功的喧嚣中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并且有勇气去追随它。这比接到一百个商业合作更值得骄傲。

他顿了顿，也将自己关于独立创业、采用联邦制模式的打算告诉了林溪。

林溪听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之前的迷茫一扫而空：太好了！这样我们就能真正并肩作战了！你的技术需要艺术的表达和人文的温度，而我的创作也需要更深厚的科技内核和时代议题！我们可以一起做那个科技 艺术的跨界项目！

看着林溪重新焕发神采的脸庞，沈倦心中一片柔软。他们或许选择了更艰难的路，但这是他们共同选择的，通往理想和彼此的道路。

尘埃落定，迷雾散尽，他们清晰地看到了自己要去的方向。无需言语，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传递着无需言说的支持与信念。

然而，就在这充满希望与决心的时刻，林溪的工作室邮箱提示音响起。她随手点开，是一封新的合作咨询函，来自一个名为——

辰曜科技。

发件人署名：顾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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