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溪向暖 第77章 真相的代价

塞纳河畔的惊魂一夜，像一道深刻的烙印，刻在了沈倦和林溪的心上。酒店的房间里，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沈倦肋下的淤青在灯光下显得愈发狰狞，林溪小心翼翼地为他换药，指尖的颤抖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还疼吗？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圈依旧泛红。

沈倦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摇头：皮外伤，不碍事。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台幸免于难的笔记本电脑上，眼神锐利，比起这个，他们想要的东西，和我们即将面对的事情，才更值得关注。

第二天，巴黎国际当代艺术双年展盛大开幕。卢浮宫旁的展馆内人潮涌动，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评论家、收藏家和媒体记者汇聚一堂。林溪的《星轨》被安排在一个颇为醒目的位置，流动的光影与交织的线条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她穿着沈倦为她挑选的简约礼服，站在作品前，努力维持着得体微笑，与前来交流的人们寒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后背沁着冷汗，目光总会不自觉地扫视人群，寻找可能存在的危险迹象。

沈倦则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既能关注到林溪的情况，又不会打扰她的社交。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神情冷峻，尽管肋下的疼痛不时传来，但他的站姿依旧挺拔，锐利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警惕地过滤着每一个靠近林溪的人。昨晚的袭击让他明白，对方已经肆无忌惮，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也必须万分小心。

开幕式进行到一半时，沈倦的手机在口袋中震动。是陆晨发来的加密信息。他不动声色地走到相对安静的休息区，点开信息。

「倦哥，查到了！远景资本背后的控股集团诺亚方舟，表面是跨国投资巨头，但深层股权穿透后，指向一个名为普罗米修斯的隐秘联盟。这个联盟由几家背景深厚的军工复合体、科技寡头和资源大亨控制，他们的终极目标，是通过垄断包括在内的几项颠覆性技术，构建一个由他们掌控的全球性数字霸权体系。」

文字下面是几张模糊但信息量巨大的截图，涉及一些秘密会议纪要和远期规划文件，其中赫然出现了社会评分信息操控非对称战略优势等令人不寒而栗的词语。

沈倦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之前的猜测还是太过保守了。乔纳斯·李和他背后的势力，想要的不仅仅是商业利益，而是……操控未来的权力。父亲当年的退出，正是因为预见到了这种可怕的可能性吗？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沈先生，看来昨晚的巴黎夜色，并未让你尽兴？

沈倦猛地转身，只见乔纳斯·李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依旧是一身剪裁精致的西装，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绅士微笑，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反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沈倦迅速锁屏，将手机收起，眼神冰冷地直视对方：李先生，看来你很清楚我昨晚的。

乔纳斯·李摊了摊手，故作无奈：巴黎的治安有时确实令人遗憾。不过，我之前的提议依然有效。加入我们，沈先生。你和你父亲的心血，只有在普罗米修斯的手中，才能发挥出真正的价值，引领人类走向更有效率的未来。个人的力量，在时代的洪流面前，是微不足道的。他刻意加重了普罗米修斯这个词，像是在宣示主权，又像是在示威。

沈倦心中一震，对方竟然毫不掩饰地提到了联盟的名字，其嚣张程度可见一斑。他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父亲当年选择退出，我今天同样不会与虎谋皮。你们所设想的，不是进步，是灾难。

乔纳斯·李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变得阴鸷：灾难？沈先生，你太天真了。历史的车轮从不因个人的好恶而停止。拒绝我们，你和你身边那位美丽的小姐，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远非昨晚那样简单。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不远处正在与人交谈的林溪，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沈倦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他上前一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你敢动她一下，我会让你，和你背后的普罗米修斯，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火花在视线交汇处迸射。乔纳斯·李盯着沈倦看了几秒，忽然又笑了，只是这次的笑容冰冷而残忍：很好，我很期待。但愿你的能力，能和你的口气一样大。说完，他优雅地整理了一下领带，转身融入人群，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沈倦站在原地，拳头紧握，指节泛白。乔纳斯·李最后的眼神，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那不是放弃，而是更周密、更危险的计划开始前的蛰伏。

这时，林溪结束了交谈，朝他走来。她敏锐地察觉到沈倦周身尚未散去的冷冽气息，担忧地问：怎么了？刚才那个人是？

沈倦看着她清澈关切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暴戾与担忧。他不能让她承受更多恐惧。他伸手，轻轻将她颊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声音恢复了温和：没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顿了顿，环顾这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暗流涌动的展厅，

小溪，展览结束后，我们可能需要立刻改变行程。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林溪的心猛地一沉，她从沈倦的眼神中读出了未尽的言语。真相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而随之而来的代价，似乎也正以他们无法预料的方式，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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